“公公,锦衣卫都拿着鸟铳上去了。”
后院到中院再到前院和各偏院,中间都隔着一道道的高矮院墙,此时锦衣卫们倒也不全然是废物,锁了几道院墙之后纷纷上墙,各人都拿着长长的鸟铳,预备拿火器制敌。
这黑灯瞎火的,虽然紧急点了不少灯笼,想在这样的晚上用弓箭就纯属说笑了,鸟铳到底可以壮壮声色,比起弓箭来当然是更优选项。
各人都学过打鸟铳,只是在京时还经常操练,出来久了却是十分荒疏,这会子七手八脚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药包倾入枪管之中,搠条也通过了,却是将铅子将了十来颗进去,一直到塞满了才恍然大悟,忙不迭再将铅子射药倒出,重新再来过一遍,却是已经有人打响了。
长长的火舌带着巨响声,威力当然不凡,这些鸟铳是锦衣卫从蓟镇要来的,戚继光在蓟镇时特别重视火器,蓟镇火器也是九边之冠,毕竟是拱卫京师最要紧的边镇,地位已经超过大同,是以火器也是优中选优,这些鸟铳都是用二十斤上好的闽铁打造而成,枪管十分厚实,不会有炸膛之忧,现在工部出的火铳质量已经开始下滑,毕竟除了戚继光也没有什么大帅那么讲究用火器,至于辽阳向来是自给自足,和朝廷早切割的干干净净,工部也没必要向辽阳提供火器,这么一来,火器的质量当然直线下滑,已经远不能和当年相比了。
手持这么精良的火器,打响声却是此起彼伏,黑夜之中相隔又远,打响了几十下,却是根本没有人中枪,这些锦衣卫外强中干的本性,暴露无遗。
待看到黑影迫近,那些黑衣人却是强悍非常,顶着火铳声响不停地翻墙而过,再又砸开院门,不停的涌上前来。
这一下,锦衣卫中抖手抖脚者越来越多,不知道是谁将手中火铳一丢,啊呀一声便是向外逃,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丢下火铳,甚至手中腰刀亦是丢开了去,只管撒开步便走。
高淮看看左右,张懋不知踪影,其余的武官也是跑的没影了,倒是那些前院住的当地无赖不知道厉害,不少人披衣出来,见是有人入犯,便是骂骂咧咧迎过来。
正好黑衣人冲过来,两边一撞,无赖们哪是对手,黑衣人个个身手矫捷,而且刀刀往要害去,一刀便是了帐一条人命,遭遇之下,顿时杀了好几十人,锦衣卫亦被刺翻了不少,看到这时,高淮苦胆都吓破,还好有几个心腹,此时顾不得面子,将穿着中衣的高淮架着便逃,不一会鞋亦跑掉了,披头散发,连跑了十几条街,到得苏州府衙附近,见本城丁壮在知府等各官带着提着灯笼打着火把聚集,高淮才放下心来。
“宋东主。”
李青等人不停的打开院门,大局已定,王国峰才大步到宋家人被困的院前,见宋钱度披衣出来,一脸平静,王国峰倒也佩服这商人的胆色,拱了拱手,说道:“我们大东主派我等前来,接宋东主一家离开这险境,救援来迟,还乞恕罪。”
“怎么敢当王司正这么说?”
宋钱度对辽阳的权力配置还是有所了解的,也曾经在西花厅几次看到这个如惟功影子般的王国峰,他知道督查室和特务司公安司对内,军情司对外,所以王国峰手中的实力仍是最强,当然也是有所制衡,并不能一手遮天,但就算如此,也相当于是执掌着辽阳的东厂和锦衣卫,督查室和特务司更象是大明曾经有过的西厂和内行厂,只是辽阳虽然有特务司,却并不崇尚特务政治,除了官员确有里通外部势力,图谋不轨之外,其余的不管是犯军法,民法,或是贪污舞弊,总之都有一定之规来制裁,所谓的军情特务各司的首脑也没有那么吓人,宋钱度知道自己内心想法不当,是以从来不和人说起,只是当初在辽阳见到王国峰这样人时,还是情不自禁的敬而远之。
他虽然不是士大夫,不过对特务还是有些反感,只是隐藏在内心深处,不为人所知而已。
此时见到王国峰,宋钱度心中一暖,几乎要流下泪来,拱手还了一句,接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半晌过后,才又道:“总是要谢过平虏和王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