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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阳镇不停的收人参,这东西毕竟不是萝卜,拔了一茬直接在地上种下一茬就是,这玩意要想长成长大还是需要时间的,现在大人参已经不足前几年那么充足,数量颇有不足,而市场需求量还是那么大,价格自然就上去了。

也是辽阳在囤积大量的好货,整个中国加上缅甸日本等国都需要,大量出货固然赚快钱,囤积一些好货慢慢涨着价卖也是一种细水长流的办法。

“咱们辽阳自己从不挖参,都是打女真人手里收。这是叫他们也有生发,他们出力出人,这老林子他们也熟,叫他们赚点钱,不要生事,也算是各有分工,要是咱们松子人参毛皮这一块都拢过来,他们没得钱赚,怕是只有和咱们不停打仗了。”

“这倒也是,还是上头想的明白。”

“那是,咱辽阳十年不到翻天覆地,上头不利害,成么?”

众人一路谈谈说说,整个车队一天只走一站到两站地,沿着初修的道路行进,倒也十分轻松。惟功等人,假作随队的行商,到了歇脚的地方就到各屯堡走动,随行带的货物,经过两三个中心堡之后就已经出脱的差不多了,惟功等人借口从开原折返,沿途看看能不能收些松子或是人参带出去,这也是关外行商的惯例,是以根本就没有人怀疑他们。

这样一路行来,众人都是和惟功这个化名张大的关外行商厮混的很熟,惟功手面大方,唐瑞年更是精明滑溜,身上商人气息很重,惟功小时也确实是在蓟镇小村里长大的,谈些关外的行商之事,唐瑞年在行,说起蓟镇的风土人情,惟功亦是侃侃而言,时间久了,人们倒是很喜欢这两个关外商人,每到晚上歇脚时,自发的就是围拢了一圈人在这两人身边坐着。

这般走了近十日光景,过半行程后,屯堡渐少,只有很少的中心堡已经建成,其余的小规模的屯堡尚在建设之中,道路过半之后开始恢复古道的凄荒不平,其间又连下了两天雨,整个车队在泥泞中艰难跋涉而行,众人虽然有油纸伞或是油衣,但时间久了效用不大,由晨至晚,雨水不停,身上很快被淋湿而失去热量,颤抖不已,但车队从出发到抵达有固定的时间,辽阳法度森严,误期不至虽然不是秦法那样有斩首或削足的危险,但处分降级或是罚银都是免不了的,没有任何情面可讲,就算是通告批评,也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惩罚,毕竟在这个团体之中,很难找到没有荣誉感的成员存在。

惟功也是与这些人一样,披着油衣在雨中赶路,好在他不需要下来推车,不必卷着裤腿在泥泞中推车前行,有时候,他凝目展望,远方雨天一色,深山和密林在雨中显的格外的苍茫浩荡,如海一般深沉无量,自己这一队人展开的车队在这样的天地之间,犹如一群群蝼蚁一般,在天地之威中,勉强挣扎着。

但无论如何,车队始终没有停止过前行的脚步,哪怕在这样的重重天威之下。

人们在努力,当看到公安司的那个巡官和各司的吏员都卷起裤脚下来推车时,惟功展颜一笑,竟也是从马上卷起衣袍下摆,跳了下来。

唐瑞年吓了一跳,刚想说什么,惟功一个眼色,将他的话又瞪了回去。

“咦,张大你也来推车来了。”众人看到惟功来推车,几个官吏的脸上都露出笑容,连那个公安司的巡官都是对他点头一笑。毕竟,惟功用的是关外行商的名义一起走动,没有拿银子亦没有吃免费的饭食,只是沾光一路走动而已。

这个公安司的巡官平时话很少,脸色也有些阴沉,中午天气热的时候他也会解开军服擦洗一番,那时候就会叫人看到他身边密密麻麻的伤痕。

由此,惟功知道这个曾经的军人也是悍勇之辈,特别是看到他胸腹之间的伤口时是触目惊心,一眼看去,便知道是差点儿要命的重伤。

此因此这个军人才会退役到公安司来任职,虽然公安司的服饰也类于军装,但毕竟是以民事为主,这个公安司的巡官应该是负责召集和护送,至于分配物资,调配人员,还有种种细节就是其余各司随行人员的事了,他并不需要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