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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福星板着脸训了一句,不过杜尚勇和他很熟,知道这话其实是为自己好,当下呵呵一笑,带着自己的战兵兄弟扭头进去了。

看到这些明国军人进了屋内,那些神情紧张的倭国武士也是松了口气的感觉,一个武士向沈福星僵硬的一点头,接着便是指挥起部下继续前行。

不过他们就算继续行进,也是一边走一边留下人布防,两边的店铺和行人都被控制起来,这样就很明显,这只是一批前行的警备部队。

沈福星知道今日撞了彩,要遇到很难得一见的大事。

接下来又是长长的足轻和武士组成的队伍,在又过了二三百人之后,才看到一队打扮和倭人截然不同的士兵队伍,幡旗林立,底下的兵丁头戴大帽,穿着罩甲,手持长兵,人数虽止百人左右,不过却是极尽华美,看起来比日本人要耀眼华丽的多了。

“朝鲜人?”

沈福星微微皱眉,感觉有些纳闷。

这两年来朝鲜和日本的关系十分紧张,丰臣秀吉几次着僧人写国书给朝鲜,用的抬头是“日本国关白致朝鲜国王阁下”,这“阁下”两字弄的朝鲜君臣勃然大怒,如果不是国力孱弱,兵备废弛,怕是要立刻发兵攻打日本了。

在给朝鲜的国书中,丰臣秀吉直言不讳的说要借朝鲜国土,借道前往攻击大明。国书中极尽恫吓之能事,把日本的兵备和军事实力吹的十分之高,好在朝鲜向来自诩是小中华,自谓八道兵备齐全,水师只要守住对马岛海峡,把庆尚道到鸟岭之间守好了,纵是有些许倭寇上岸也不打紧,是以朝鲜对这丰臣秀吉毫不在意。

这一次朝鲜使团前来日本,实在是一直与朝鲜有贸易往来的对马藩主宗义智在朝鲜活动的结果,表面的名义当然不可能是朝日携手共同攻击大明,而是以朝鲜国王庆贺丰臣秀吉一统日本的名义,对这种事,鉴于朝鲜经常受日本战乱的连累,不少战败的武士成为海盗,在朝鲜沿海打家劫舍,闹的举朝不宁,自嘉靖之后,大明海防变严,朝鲜被祸更深,此次宗义智一边软语求请,一边隐隐威胁,如果朝鲜真的毫无表示的话,丰臣秀吉一怒之下,倭寇更是闹得厉害,非两国之福。

有这样的威胁在,朝鲜君臣无可奈何之下,这支由东人党和西人党共同筹建挑选出来的使团,便是在万历十八年三月初出发,正使黄允吉,副使金诚一,两位使臣被封为通信使,前往日本而来。

“通信”而非“通好”,也是能看出当时朝鲜与倭国的彼此关系来。

朝鲜自诩小中华,文教典制感觉只是在大明之下,对外夷诸国有着先天的优势感,这一次屈尊降贵到日本来已经有受辱之感,只是兵备不修,也就只能在名义上做一些小小的手脚了。

“脚步虚浮,队列不整,真是丢脸啊。”看着朝鲜仪卫簇拥着两乘轿子经过,沈福星却只能微微摇头,朝鲜意欲扬威海外,所以挑的仪卫都是个头高大,仪表不凡之辈,但他们脚步虚浮,队列松散,甚至在行走时交头接耳,四处张望,在他们刚过来时四周的日本人眼神中还有一点敬畏,毕竟朝鲜和日本彼此交手已经过千年,在唐时日本意欲染指大陆,与百济勾结攻打新罗,白江口一战被唐军和新罗联军杀的惨败,这之后日本和朝鲜之间小规模的战事不停,但朝鲜始终屹立不倒,是以普通的日本人也并没有轻视朝鲜的想法,只是眼前这些仪卫实在叫人提不起敬畏的心思来,待他们从眼前走过之后,日本人心里残余的那一点敬畏的想法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突发情况,潜伏在这里的那位,是不是能摸清楚?”看着远去的朝鲜使团,沈福星也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