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便是沿着辽金故道,还有大明曾经用过的驿道,沿着满目苍凉,一路继续北上。
大自然已经在早晚时间充分展示了它的威严,早晨和晚上已经寒气逼人,中午时分又开始下起了雨,凄风苦雨并没有影响到白天工程的进程,从韩州故地往塔木卫和亦东河卫的简便道路几乎是昼夜不停的施工,建筑司接到严令,在大雪积压和覆盖道路之前,一定要把往木古河卫的故道扩宽修整完毕……这关系到中路军真正掌握这一大片土地,相比左路和右路,很显然,辽阳的高层最重视的就是眼前这一大片土地!
“好地方啊。”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宋尧愈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由衷的感慨着。
宋尧愈和张用诚仍然与惟功同坐一车,相比较在半个月前福余部旧地时的情形似乎一样,不同的就是惟功已经痊愈,此时也是精神奕奕的与这两人一同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片不变的灰黑色,天地之间一片烟雨蒙蒙,地面湿润了,雨点不停的打在地上,也打在道路两边人群身上,所有的建筑工人在紧张的施工着,与前一阵情形不同的就是这其中夹杂着大量的穿着黄皮袄子戴着暖帽,留着辫发的人群……这是被俘的北虏俘虏,经过一段时间的甄别之后,北虏之中纯粹的牧民被挑了出来,同时开始训练和调教,因为缺乏人手,第一批北虏俘虏五千人被押解到了这里,他们开始与建筑司的工人一起施工,不同的就是他们的施工时间比普通的工人长一个时辰,同时还没有工钱,如果闹事,轻则鞭打惩戒,重则斩首示众,没有第三个选择。
第715章 宣谕
这就是苦役劳工,当然很辛苦,但对这些北虏来说也没有另外的选择可选,而且虽然辛苦,比起他们餐风卧雪的牧民生涯来说其实也没苦到哪儿去,草原上的生活可不是后人想象的那种浪漫,春夏时还好,草原上也有野菜,也能简单的耕作,多半时间他们只能吃干奶酪酥油饭,肉也不是经常能吃,得吃死羊,病羊,牧群有限,不能单纯的满足口腹之欲,饿肚子也是常有的事,到了冬季,上顿不接下顿才是生活的常态,而因为长期缺乏蔬菜水果,如果没有茶来中和身体就会异常的难过,冬季时,每次出毡包都是对意志的考验,天寒地冻,除了一个毡包之外,可能方圆十几二十里内没有人烟,一片洁白和枯寂。
对头人贵族们来说,肉食无忧,可以不停的烤火,吃肉,饮酒,喝茶,看姑娘们在大毡包里歌舞,对普通的牧人来说,能不饿死和冻死就已经是长生天赐福了。
现在给辽阳当苦工赎罪,虽然工作辛苦,监管也严,但好歹一日三餐还是有保障的,睡的地方也是发下来的油布帐篷,还有暖和的羊毛睡袋,这些牧人,除了一些家人离散的还在担忧之外,几乎是全部适应了这边的生活,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在工作时开始唱歌,这些家伙,毕竟还是吃着羊奶吃着羊肉长大的,纯粹以体格来说不比汉人强什么,但身体的劲力却比汉人要强得多,只是向来没有什么耐性和工作的热情,但在钢刀和皮鞭之下,这两样东西他们瞬间便有了,纯粹的苦力工作,他们倒真的是一把好手呢。
一路攒行,惟功也只是吃着军用干粮,只是晚上能睡在马车上,在凄风苦雨之中,一直到十月初的时候,路上又经过一场小雪,预计献俘人员已经在往京师半途的时候,他才抵达了木古河卫地方。
沿着一条广阔的大河,两岸是丰绕的平原和大片大片的森林,这里的开发程度很低,设立三卫的时候,亦东河卫偏西北,塔木卫在东北,木古河卫便是后世长春市的范围。
在明初设立三卫时,木古河卫是蒙古人和各族杂处,到现在二百余年下来,情形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我们搜捡了一下,沿河两岸的北虏早就跑光了。”王辅国骑着马在车窗边上,亲自对惟功解说道:“现有沿河两岸百里范围内,有索伦族的部落三个,人丁五千余人,还有赫哲族一部份,达斡儿,鄂伦春,加起来有三四千人,我们还遇着一些女真猎队,从林中刚出来,带着不少干果和猎物毛皮和腌肉,俱是野人女真,话亦说不大清楚,不过倒也知道我们是大明王师,十分惶恐,见他们还算老实,便是放他们走了。”
“原本居住在此的北虏有多少?”
“总也有万把人左右,沿河两岸放牧。”
“当初立卫时差不多不到万人,现在北虏人口增长也是不多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