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看到张诚急步而来,万历的脸色变的阴沉下去。
这样的时候,这样的脚步匆忙而来,毫无疑问,外朝出了要紧的大事。
他怀着极为不高兴的阴郁心情,猜测着又是哪里出了灾害。
最近蒙古没有可能大股入侵,在冬季,哪怕是北虏也很难在这种时候大举出征,光是草原上绵延不断的大雪就能叫这些骑兵麻烦重重了,在春季之前,不必太担心是塞外军情。
除了北虏入侵,就是可能出现的大灾异了。
这几年不停的灾害叫万历十分头疼,从江淮大雨水淹扬州苏州,再到山西,陕西,河南,不是旱就是涝,动辄就是死过万人,十几二十万人流离失所。他又舍不得银子赈济,又害怕文官说他懒惰不理朝政,德行不修引发天变……天人感应论是儒家配合皇帝统治天下的基础,哪怕就是万历自己,似信非信,但他绝不敢说自己不信这一套理论,如果是那样,那么他统治天下的基础都会动摇,所以不管文官的话说的多么难听,他也只能忍下去。
“又是何处遭灾么?”
张诚走近前来,躬身请安时,万历十分无奈的发问。
“不是……”张诚面色是十分不安,还有相当的惶恐感觉,他实在不愿说,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内阁诸先生都有密揭送来。”
“说什么事?”
“听说是……听说是辽阳捷报送来了。”
万历瞟了张诚一眼,他其实是很聪明的帝王,底下人搞的小动作,多半还是能看在眼里的,当然也是他关注的要紧事情,一些等闲小事,欺就欺了,浑水才养鱼,这一点他也是明白的。这些太监,不叫他们勾结外头,着实捞上几个,凭什么就对他忠心耿耿呢?家奴虽然孑然一身,没有后代,轻易不至于为了后人谋朝篡位,干那危险的造反行当,但捞钱肯定也是难免的,天子的身边人,第一是忠诚,第二是能力,第三才谈得上操守。
在辽阳的事上,张诚做的小动作万历岂能不知?只是故意装装糊涂,迎合一下下头罢了。
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内阁被捅了马蜂窝一样一窝蜂写密疏过来,而张诚居然又老老实实的把这些密疏全送过来?
“皇爷,这一次大捷,恐怕非同一般,奴婢已经听说外头闹翻天了。”
“哦?”万历仍是淡然的样子,嘴里道:“张惟功是个有本事的,他真能反了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