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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赵南星确实是下过苦功,人也聪明,能成为东林三君之一,学问渊深不待多说,圣学扎实之余,杂学亦叫人佩服,这就是真本事了。

光成为士林名流是不够的,还得被朝廷的中枢大佬们赏识,有人会经常拜门,比如张居正当国时,门房里经常一窝一窝的官员候着,不一定要见着,只要天天投名帖,被张居正经常扫上一眼,就算是“简在相心”,算是在首辅心里有了这么一个人。

光首辅家还不行,当朝大佬的几个阁老,该管尚书部堂,都得跑到,有什么差事,公事不一定上心,私事一定要竭力帮忙,这样钻营下来,慢慢自然而然的就熬上去了。

也有的,什么不做,份内公事办的漂亮,加上有些名望,慢慢也能升上去。

如果没名气,也不钻营,公事又办的一般,那么好了,到临老致仕时,可能还是一个五品,最多上头不过意,赏一个四品京堂,回家养老去吧。

上面的路子,赵南星全不愿走,他要做就要走一条不同常人的路,而且是前头先贤们乐做的事……上疏言事。

上疏言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

要切中实际,不能泛泛而言,就算是泛泛而言,也要文采动人,如果再言之有据,成为朝中大佬注意,中下层议论的名奏议,那么未来升官,自然不待多言。

前一阵赵南星就上了一疏,说起“书帕”一事。

原本地方官到京师来,在国朝风气尚且质朴之时,地方官赠给该管京官一书一帕,或是遍赠友人,这是雅致之事,万历之后,这十来年风气犹坏,书帕已经改为金银珠宝,馈赠十分丰厚,而名义仍然冠以“书帕”。

这当然是可值一弹的事,而且说的是全部京官,不存在真正得罪某一派的隐忧,赵南星慨然上疏,其中不乏精警之句,如:人人皆为吏部,财能贾爵,处处都是傍门,面皮世界,书帕长安。

明人以“长安”称自己的京师,与称兵部尚书为“大司马”一样,是一种美称,因为这些是古人称呼,说出来自然是有一股雅意。

赵南星的奏疏一上,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成效……这是意料中事,但名声扶摇而上,人人都赞叹奏疏中的精警之句,至于不收“书帕”……那还是别开玩笑了。

“咳,凡事都有例外,梦白兄你若拘泥,就伤了我们的情谊了。”

“也罢。”赵南星日子极为清苦,不象顾宪成有家族照顾,当下叉手一揖,笑道:“我们之间算是有通财之谊,为兄谢了。”

顾宪成叹道:“你我之间一点贽敬算不得什么,士风大坏,奸邪盈朝,这才是我辈正人应该戮力而为之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