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镇之事,老夫能嘱咐你的就是收敛一些脾气,你现在不论是名望,功劳,都是常人一生未必能得到,往下去,不妨韬光养晦,过几年太平日子,你那个顺字行,多用些心思在上头也好。”张居正深深看了惟功一眼,想到张简修也要去辽镇,放了一个赞画参将,说起来简直就是和张惟功去混日子,儿子大了由不得爹,他也没办法,有些话又不能说的太直白……朝廷奈何不得李家和李家的几千精锐家丁,辽事再怎么胡闹,李成梁都稳如泰山,连张学颜这种文官大佬都能被李家挤走,戚继光脾气虽大,也就是敢在礼仪上闹一闹,不愿跪巡抚兵备,但在张居正的劝说下,也就能委曲求全,李家却是不哼不哈的挤走巡抚一级的重臣,这个能量连张居正也深为忌惮,但李成梁再不争气,再桀骜不驯,辽东又离他不得,现在从大局计,张惟功吃亏是吃定了,只盼这小子能认识到这一点,不要仗着自己未来国公的身份,在辽东与人争斗,到时候吃了大亏,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对张居正来说,能这么苦口婆心劝人,也是很难得了!
“末将记住了。”
虽然没有什么想象中的金玉良言,但张居正出于一片好心,惟功心中也是感动。
此番出京,有些事已经在他的计算之中,他的心里也越来越冷静,一切都可以从利益出发。但对张居正,惟功心里总是有一些特别的感觉,似乎不来走这么一回,感觉上就不完美。
“好了,”张居正有些倦了,而且他心中有太多重要事情,惟功的事,在他来说终究还是一件小事。他碰了碰茶杯,笑道:“最多一年甚至半年的又能见面,今日就这样吧。”
“送客!”
一边侍立的长随大声高叫起来。
张惟功和宋尧愈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站起身来,长揖下去,向张居正告别。
出了精舍房门后,惟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张居正长髯浩然,手中已经拿着一些奏疏在阅看,李幼孜站在一边,不停的解读。
手不释卷,每日批阅不停,见人不停,这就是张居正。
当然,声色犬马,爱好女色,这也是张居正。
求田问舍,为子孙计,这仍是张居正。
但不论有多少缺点,反而更见证这是一个真正的伟人。惟功不象那些无聊之辈,看人便是百般苛责,道德要求必须是毫无瑕疵,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谁说为国为民的伟人不能好色?那岂不是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