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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也是强迫自己大口大口地咽食,他是王茂材的副手,也就等于是副百总,不能叫部下们看了笑话,等几口将肉吃光,胃里就有一种泛酸的感觉,他赶紧喝了一大口马奶子,总算感觉一阵舒畅,身上也变的暖融融的。

“大伙睡吧。”

吃完这简单的晚饭也不过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但草原上的天色是说黑就黑,几乎眨眼功夫天就黑下来,四周是北风呼啸,间或还有几声凄厉的狼嚎,王茂材却是吩咐一句之后,倒在地上便睡着了,马上就起了鼾声。

“王百总怎么老说是情形不对?”

李青值头一哨,一个时辰内他不能睡,要控制马匹,时不时的要在四周巡视一番,别人在裹着毡毯睡觉的时候,一个人当然就更加辛苦和疲惫,好在这是头一班,也算是王茂材特别照顾他,要是两班之后的凌晨时分值班,那是一天最冷的时候,身上的棉甲都能冻的冰砣子一样,李青值过,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在换值的时候,正好是为人豪爽话也多的李二狗接班,李青此时对王茂材的成见小了不少,忍不住就是轻声问李二狗。

“嘿嘿,你该问王头儿。”李二狗笑道:“李副头你真象个秀才,咱们当兵的有疑惑就问,当头儿的也会说,不然真遇到事了岂不是拖累大家伙?李副头你好好想想,从出城到现在有什么不对?”

“没啥呀……”李青皱眉想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被点醒了一样,他抓住李二狗的臂膀,低声道:“是不是没毡包也没有商队?”

“对喽。”

李二狗神色凝重,答道:“往年这时候确实不大有商队,得开了春才陆续过来,但好歹会有一些短途客,趁着过年时关防松弛,弄些菜刀铁锅啥的卖卖,赚那些北虏的便宜,今次出城,商队是一个不曾见,短途走单帮的也没有,更稀奇的是毡包也一个不曾瞧着,离义州卫和广宁镇城已经快百里了,往常好歹会有一些零散的牧民在此……李副头儿,这是不是都不对劲?”

“我明白了。”

李青在入睡之前被一种深沉的诡异感给吓着了,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什么是实战什么是演练……演练一百次,哪怕有很多次都很危险,但大家就知道是在演练,而在这里,天高云阔一望元际的草原上,一种深沉的压迫和诡异感真正袭上了他的心头,草野寂寂,四周二十里地内都勘察过,没有人迹,也没有大规模的狼群,可越是这样,那种诡异感就一直在他心头徘徊盘旋……原来自己看的四野无人没有情况,对真正的夜不收老手眼里,却是足以反映情况的诡异存在。

他因为心里存了事,虽早早睡下却一直睡的不沉,凌晨时分李青被冻醒了,他站起身来,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在哪儿,然后就是不停的揉动身体,不停的屈着腰身屈腿,这样弄了一刻多些的时间,身上总算回过暖来,感觉身体又是自己的了。

天微微亮,启明星的亮光还很强,值这最后一岗的是钟显生,是一个山西来的矮个子中年人,沉默寡言,家里一双儿女和婆姨都被安排在京里居住,营里给了正屋三间偏屋三间的瓦房,就在南城正南坊,这屋子在京里最少值五两一间,光是凭这宅子和每月按时发放的月俸和精粮,钟显生就不会把凌晨值岗这一点苦楚看在眼里。

李青往钟显生趴伏的坡顶爬去,他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一边走一边打着呵欠,在他上半坡的时候他打了一个踉跄,感觉地有些抖,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待他一路上了坡顶时,发觉钟显生的嘴巴张的老大,眼睛也瞪得像牛眼一样,这对一个老卒来说实在是少有的情形。

“老钟你这是怎么了……”李青话未说完,自己看到了坡另外一头的情形时也是与钟显生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