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榜身为父母官,下意识的向前几步,想要安抚这些悲哀的百姓,但这些人抬起眼来,却是毫不掩饰的怨毒。
“唉,何至于此!”
沈榜顿足,回头埋怨着惟功。
“这位大人好不识好歹!”王乐亭满头大汗,身上还有十几处轻伤,好不容易挤了回来,听到沈榜的话,便是怒目而视,怒道:“我家大人不是为了救你,何至于陷到这样的险境里来!”
“沈大人。”惟功竖起手掌,止住愤怒的王乐亭,沉声道:“适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不开枪杀人,再打下去,死的人就不止这几个了,所以,还请你谅解!”
“唉,是学生失言了!”
沈榜确实是爱民的好官,刚刚脱口而出的话也只是心疼百姓的遭遇,虽然刚刚这些人还对他挥动锄头,欲杀之而后快。
但他不是糊涂的人,知道惟功说的有理,不采取断然措施,杀伤的人就会更多。
当下鞠躬认错,以进士知县的身份,这样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态度了。
惟功叹息一声,道:“今日之事谁也不愿,不过我是无事的,但沈大人你可能会有麻烦。”
“无妨。”沈榜道:“学生自束发受教以来,所读圣贤书无非就是为了生民百姓,今日之事,纵使重来一次,无非是事前多做些准备,但也绝不会改凡事以直道而行的初衷。”
惟功深深看了此人一眼,这固然是一个读书读迂了的书呆子,但不论是施政的果决还是坚毅的性格,足以叫此人名留青史了。
但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他回头看看那些村民们,虽然他们不敢再冲上来,但眼神中的愤怒与仇视的目光,也是叫人感觉十分的不适。
“每个死者,给付一百两,替他们养育自己的妻儿。”
惟功翻身上马,沈榜等人也是缓缓退出,那一群生员早就不知去向了,惟功吩咐之后,王乐亭等人留下三百两银子,分成三堆,放在几家死者的家属面前,在他们离开之后,可以看到村口之处,传来开了锅一般的哭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朝廷更要多事了!”在策马离开之际,惟功脑海之中,也就唯有这么一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