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素瑶心中暗道。
“这事其实你日后也会碰到。”朱慈烺道:“也不用太紧张,现在宫女管制放松了,难免会被外面人钻空子。”
“是……”陆素瑶垂下眼帘,心中更加庆幸:若是东厂直接抓到自己手下人,而自己一无所知,那不是更糟糕?
“不过你既然问了,我也得跟你说一下这事。”朱慈烺朝陆素瑶招了招手,一指旁边的椅子:“坐。”
“谢殿下。”陆素瑶上前挨边坐了,一副聆听训示的模样。
“放松些。”朱慈烺笑道:“就当是闲扯吧。”
陆素瑶垂首挤出一个微笑。
“你知道官与吏的区别么?”朱慈烺旋即又问道:“国朝既然定下了吏员三考转官的规矩,而如今由吏员为官者屈指可数?反倒是进士官遍及天下?难道考个进士比为吏九年更容易些?这其中的缘故在哪里?”
陆素瑶略等了等,见皇太子是真的发问考校,才接道:“多半是因为进士博学通达,用作朝廷命官更能维护朝廷体统。”
朱慈烺笑道:“成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照我说,那是因为官与吏的要求不同。吏员只需要廉、能、勤,三者具备,足以为循吏。然而官员不同,他们非但要具备这三者,更要有长远的眼光。”
“譬如说,有两名知县,其中一人只是将《县城规划书》做得十分到位,考评优异。而另一人非但引领属员做好眼前的事,拿了优异的考评,更看到本县的民生重点,百姓的生计根本,因势利导,利在千秋。”
“这两人,前者是能吏,值得称颂;后者则摸到了‘官道’,可以真正为官了。”朱慈烺举完例子,道:“这就是为何进士受重用。不管他们之中出了多少败类,但更多的进士心中都有‘经世济民’的抱负,知道自己任内要做些政绩,否则愧对天地君亲师……虽然后来很多人都走偏了。”
“臣明白了,”陆素瑶颇有落寞,“臣只能算是吏。”
“这也有我的问题。”朱慈烺话音出口,陆素瑶差点被吓得跳起来。
“我这个人从来喜欢一言堂,很多事不会征询别人的意见。你在我手下兢兢业业,要展现自己的远见卓识的确不容易。”朱慈烺很清楚自己是个独裁型的领导,这对于秘书的能力要求极高。更何况陆素瑶深具上下尊卑之心,不可能对皇太子殿下的吩咐进行自主思考。
“今天跟你说这个,也是给你指一条路,首先学会‘全局观’。”朱慈烺道:“你这个位置是所有职司中最贴近大明顶峰的,若是不以此看全局,着实有些浪费。这次李明睿的事权当给你上一堂为官之道的教学课,好好用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