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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冰冷刺痛的感觉,甚至一度让她半夜惊醒。直到朱慈烺出宫,她才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成大事者必然有非常之处。而儿子的非常之处,就在于思虑周到,斩钉截铁,能舍能忍。

朱慈烺看着母后突然发怔,也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连忙找补道:“父皇仁爱百姓,古来少见。有道是慈不掌兵,只是这条上,儿臣便得替父皇奔驰沙场,清理天下。”他笑了笑又道:“等天下平静,方才是父皇的用武之地。”

周后抿嘴不语,心中掠过流行内宫的记账法,那是给她感触最深的“变革”。只是改动了格式,便化繁杂为简约,一切都一目了然。光是这点,陷在泥淖中的皇帝就做不到。看似他聪明非凡,不被臣下欺骗唬弄,事实上却降低了自己的地位,陪着大臣们玩起了党争的游戏。

甚至不是作为棋手,而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待你好了,多与你皇父聊天解闷,他也苦得很。”周后越说越轻,眼中含泪:“英庙老爷有土木之耻,但丢了祖宗陵寝的,你父皇还是第一个……”

“娘您放心,等儿子好了,就是闯逆和虏丑病入膏肓之时!”

(卷三 水雷屯 终)

卷四 山水蒙

第306章 神君一来疫鬼却(1)

左守义缓缓在地上匍匐前进,不敢有太大的动静,甚至连根小草都不愿压倒。他身上披着一层棉布,布上是用鱼胶黏上去的石块和土块。这种伪装能够让他在寸草不生的地方看上去像堆乱石,从而不至于太过显眼。

原本东宫侍卫营的探马在林中用一种挂满了树枝的伪装服,但出了山区之后,显然不能再用。若是让饥渴的流民突然见到一团绿色,十个人里有九个会上来拔一把,看能不能啃进肚子。

在漫长而谨慎的匍匐之后,左守义从腰侧的鞓带上取出一个千里镜,小心翼翼放在眼前,观察对面的东虏兵。

在千里镜的镜头里,东虏兵各个都剃着秃头,脑后有一根如同老鼠尾巴的小辫子,时不时晃动着。

——真丑。

左守义心中暗道,缓缓转动着镜头,很快就清点出了东虏人数。坐着大口啃肉的东虏兵有六个。在一旁负责烤肉、送菜、休息的东虏兵有十五人。看他们都是穿戴着铁甲,不过显然在地位上有很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