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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春哥在外头,全然没有半点皇太子的威风,待属下文武都是以诚相待。但凡年纪大些的,不拘官爵,皆称先生,想来是这样能得人心。”周后道。

“呵呵,”崇祯不以为然,“我当日待袁崇焕如何?待祖大寿如何?待洪承畴如何?待周延儒、陈演又如何?呵,那陈演后来还带头劝逆闯登极!若只是诚心便得人心,想来上苍待我太不公道了。”崇祯说着说着,又气急起来。

周后抿嘴不语,等皇帝气消些了,方才道:“这点上,臣妾要说句公道话。陛下信人用人,皇太子却是信用之余还要管人。”周后唤人取来后宫开销账簿,呈给皇帝:“陛下,由此可见一斑,外人想糊弄春哥绝不容易。”

崇祯百无聊赖,接过账册,竟然也看得津津有味。周后也不催他,只等他看完,方才道:“如此细心管人,我也做不到。开始时候,那些女官们恨得牙痒,说这是刁难,后来不也熬下来了?”

崇祯放下账册:“他好像永远不怕手下人阳奉阴违……他还写过什么来着?让人统统找来给朕看看。”

周后见夫君和儿子之间的裂痕有望愈合,自然是满心欢喜。东宫的著作如今已经唾手可得,当夜就有整套的皇太子文集送进了帝后寝宫。这一送来却又让周后懊悔不已——皇帝竟然秉烛夜读,直到天亮。

第256章 戍兵骑马出萧墙(7)

“俺实在走不动,少爷,您走吧,俺在这儿歇歇,歇会就追上您了。”年迈的老人捂着肚子,缓缓蹲下。

被称作少爷的年轻人回过头,也是饿得双眼冒星。他道:“成叔,再忍忍,再前头就是肥城了,再往东就是泰安。听说皇太子就在泰安。”说话间,他也是气喘连连,中气早就耗尽了,恨不得腰间的麻绳能够把腰勒得和手臂一样粗细。

那成叔整个人都蜷曲起来,只是喘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老一少僵在原地,突然见草丛晃动,两人登时警觉起来。

一个硕大的脑袋分开草丛,双眼通红地望着这一老一少。

这是个皮肤焦黑的男人,他很快就从草丛钻了出来,躯干和四肢格外细弱。他手里紧紧握着犁头上的铁片,已经生满了黄色的锈斑。从他躬身前刺的姿态上看,这应该是他的武器。

男人看了一眼满脸污垢的少年,再次将目光投到蹲在地上那老人身上,颤步逼近,口中喃喃道:“老兄,你不中了,俺还中,求你救俺一命。”

成叔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要站起来。刚起身一半,却腿上一虚,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那男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扑倒在成叔身上,挥动着手里的铁片就往成叔大腿上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