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我们爷俩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全靠您老照顾着。”王老五难得地说了一长句话:“何况俺家里也没牲口。”
老人也不再推辞,放低了声音,像是娘们说体己话似的,道:“其实老汉我看得出,兄弟你读过书吧?”
“呵呵。”王老五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读过书为啥不跟县里说呢?”老人往后一仰,眼睛一瞪:“只要识得百十来个字,就能考个甲、乙、丙、丁……对!丁等文凭!到时候就在县里抄抄写写,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地就拿银子,不比在地里刨食强?”
“嘿嘿,就俺认识的那两个字,不去露丑了。”王老五摇头道:“还是自己有块地心里踏实。”
“你这地还不算是自己的。”老人道:“得你家种满二十年才给你呢。”
“也就二十年,快得很。”王老五憨笑道。
老人也笑了:“的确快,一眨眼啊,就过去了。哎,你家哥儿也十五了吧?”
“是,肖龙的。”
“那为啥不给他独立一个户口?”老人一拍腿:“你跟他一个户口,他就只能得四分地。你让他独立个户口,就是八分!你也是识字的,这帐咋算不过来呢?是县里没跟你说?”
“说了说了。”王老五连忙道:“俺是怕万一各家出丁口,这不是还可以有个留下照顾地里的么?”
“你小心眼了吧!”老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朝廷都说了,山东全省免徭役!知道是谁跟皇爷说的不?是太微星君,太子爷!盖了朱印的告示都贴村里来了,谁还敢拉丁口?你来这些天,听说谁家男人被拉去了么?前几天刘芳亮十几万大军前来打咱们,太子爷亲自披挂上阵,却也没拉你去吧!”
“那倒是。”王老五声音低了下去:“太子爷是了不得。”
“所以啊,老汉劝你一句:早早给你家哥儿去立个户口,日后人多可就没好地啦。”老人拍着王老五的手。
王老五低头受教,连连颌首。
“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