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昭愣愣的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移开,望着车帘低低道了声“好”。
到傍晚,阿姝去请刘昭同来用哺食。
邓婉自留屋中与赵祐同食,阿姝屋中只她二人。
刘昭本有些心不在焉,待见桌案上摆的几样小食里,竟有好几样是她平日爱吃的,不由越发出神。好半晌,待婢子们将杯盘碗箸收拾干净,漱过口,她腹中已踏实了,却忽然不声不响红了眼眶。
阿姝起先未发现,只扶着腰慢腾腾起身舒展筋骨,谁知一转身,却瞧见她默默伸手抹了把泪,忙惊讶问道:“怎么忽然哭了?可是想家了?”
她思来想去,今日并没有何事惹刘昭不快,只以为是想家了。
谁知刘昭忽然嘴角一瘪,抽噎两声,辩驳道:“我已不是黄口小儿 ,如何还会想家?”
阿姝给她递了块帕子,挺着肚子笑道:“谁道大了便不能想家?当初我出嫁时,居信都,也时常想家。”
她不但偶尔想家,甚至还千方百计的要刘徇将她放回去,盼着从此不再回信都才好。想到此处,她忽然掩唇笑了起来。
然刘昭却只道她当时想家,是因在信宫中受了许多气,想起自己曾也对她百般挑剔刁难,不由红着眼默默看她,忽然羞赧道:“二嫂,我……我知道错了。”
说着,眼泪又一颗颗地往下掉。
“我……我从前一直将你当作仇人般记恨,给你添了许多麻烦,都,都是我不好……”
她先前总对阿姝怀抱敌意,即便后来出了樊夫人之事,又经冯媪教导,令她收敛许多,甚至心中隐隐觉得赵姬并非那等恶人,可到底还未将心中芥蒂全然消除。直至数月前,收到兄长家信,将长安之变尽述,她方知,从前自己那般毫不讲理的刁难,是如何的小人行径。
直至这两日,不请自来至邯郸,见赵氏家中兄妹姑嫂如此和睦,越发令她自惭形秽。
“二嫂,你是不是还怪我,这才不愿回信宫去?我……过去都是我的不好……可在家中,我已同冯媪一起去寻了城中最好的医工,还有冯媪……她还给你缝了新衣裳,破奴和阿黛,也时常念起你……若是因我的缘故,我实在羞愧……”
阿姝默默望着她这愧疚难掩的模样,恍惚间想起前世的自己,轻信太后,却伤害了真心待她的兄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