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见随侍的婢子已寻笔墨去了,萧王与王后二人却仍是静默不语, 一时更拿不定主意,小心翼翼试探道:“还是……我另开一副堕胎之方?寻那最不损伤母体,最温和的药物——”
这一回,他话未说完,就被刘徇骤然凛冽的目光震慑住,一下噤声,不敢再言。
刘徇陡然起身,难得对一寻常医工这般疾言厉色:“休得妄言!孤之血脉,怎由得你随意处置?”
医工吓得冷汗不止,连连拜道:“大王恕罪!实因城中大户之家常有此事,又见方才大王与王后并无喜色,这才妄自揣测……”
刘徇被他说得面色一窒,僵硬片刻,挥手道:“罢了罢了,笔墨备好,快去吧!”
待那医工仓惶离去,他才陡然转身,望着榻上正愣愣低头,望着自己小腹处出神的阿姝,忽然低低轻笑,恍惚道:“竟是那一日……”
阿姝抬眸望进他笑眼中,一下反应过来,顿时双颊泛红,咬着唇羞赧垂首。
照时日算,她当是头一日入长安,自未央宫中回府后那夜怀上的。先前刘徇道不愿她赶路途中受怀胎之苦,每日都注意着,偏那日他因心中有气,一时未控制住,却教她怀上了。
然想起方才那医工之言,她忽然有些不安,抬眸怯怯道:“夫君可欢喜?”
刘徇还云里雾里,听她这样发问,渐渐反应过来,平静面上是越来越多掩不住的笑意,自唇角蔓延至眉目,令整个人都温和起来。
他急急上前两步,却又忽然在距她半步处停下,垂在身侧双手悄悄攥紧,连素来云淡风轻的俊容也慢慢涨红,透出异样的激动。
“我自然欢喜,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他目光自她面上一点点滑过,最后落在腹上,小心翼翼伸手去抚,“这一处,竟已有了个孩子?”
阿姝难得瞧他这副模样,方才的不安与忐忑一下散去,掩唇轻笑:“这一处可没有,还得朝下些。”
说着,她带着他的大掌缓缓下移至小腹处。
刘徇面色愈红,难得羞愧地笑了声,眼眶微湿,嗓音暗哑道:“我是头一回要为人父。”
“嗯。”阿姝瞧他这模样,双眸也渐渐湿了,“我亦是头一回要为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