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真定往南,经常山郡,未有几日便可便入赵地,赵地之南端,便是邯郸。刘安一路南下,仿佛也未多做停留,直直的朝着邯郸而去。
因所为之事不好声张,刘安并未持王太子身份,只乔作寻常商队入邯郸,不居驿站,直往赵氏土地登门拜访。
赵祐诧异,一时未反应过来,思索片刻,方想起多年前与刘安的数面之交,真定王室于信宫中诸事,他已自邓婉口中听过大概,却不知刘安此来,意欲为何,只得一面亲去延请,一面暗中猜测其来意。
赵氏土地甚阔,屋舍亦广,赵祐赶至厅堂时,刘安已静候片刻,闻声笑着拱手道了句“赵公”,态度十分客气。
赵祐延其上榻入座,寒暄数句方问:“不知太子自真定远道而来,光顾寒舍,所为何事?若是我赵氏曾有得罪,在此先行赔罪。”
说罢,便欲起身作揖。
刘安年轻俊秀的白面上却露出惭愧的笑意,忙伸手制止道:“我哪敢托大?实在是我真定国内之事,累及赵公。”
他遂将郑胥南逃一事说出。
“我受王父命而来,不久才得消息,他当是领着人潜入了邯郸。我思来想去,他应当是听闻王后归邯郸,恐其图谋不轨,便不请自来。若有叨扰,实在请见谅。”
他说话时,面色如常,目光却悄悄往通往宅中的那道敞着的门溜了一圈,装作不经意的温声道:“怎不见阿姝——王后?我本该亲自向王后赔罪才是。”
赵祐将他动作看在眼里,面上照旧谦恭,心中却有不悦。二人将宅院田地等各处人手都加强防卫后,赵祐特将他安排西侧院落中,虽待作上宾,却与自己与阿姝三人所居院的东侧院落间隔着长长的墙垣与走道,尽管二处皆算是赵氏屋舍,却俨然是两座府邸。
……
其时,阿姝正伴着邓婉,携数仆婢一道在城中逛庙会。
邓婉自怀胎后,不但未如旁人般变得贪睡懒动,反而性情愈豁朗。今日外出,亦是她的主意,赵祐想同行,也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绝。她只带着阿姝,两个女儿家一面凑热闹,一面时时腻在一处说体己话,快意得很,直至天色转暗,摊贩散去,才踏上马车,满载而归。
二人亲热的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行至院墙边,正要转踏入院中,却远远瞧见个不甚熟悉的身影,不由停了脚步。
那人隐约可见身量颀长,衣着不凡,面目白皙俊秀,身侧却再无旁的仆从侍婢,正形单影只的徘徊于走道间,不时四下张望,仿佛正等着什么人,一见阿姝这处,便立刻双眸发亮,大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