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徇呼吸一窒,回想起过去自己如何待她,不由双拳慢慢握紧,又渐松开,颓然垂首低声道:“今日前去探路之人回来报过了,大约还有两日便能遇见你阿兄。你好好歇息,明日还需赶路。”
说罢,自起身出帐外,换下一个守夜的将士。
……
接下来的一日,仍旧如先前一样,天刚亮便匆匆赶路,中途稍息整顿,断断续续的行出许多,进入广平郡内,傍晚时分寻地安营扎寨。
刘徇待她已不若昨日那般冷淡,而是恢复了过往的体贴,不但替她炙烤了新鲜的野菜,摘了可口的浆果,还特命人打了干净的水,令婢子替她擦身。
只是这些,他皆未亲自出面,全由旁人代行。他仿佛有意躲着她似的,一有闲暇,不是与将士们商议军情,便是独自琢磨地形,连自己的独帐也轻易不回。
其他士卒们不知他矛盾的心思,只当他一心扑在公务上,敬佩不已的同时,也免不了劝道:“大王,接下来的策略已悉数布置好,只待赶往真定,不如暂歇吧。”
先前以为大王心肠冷硬,已然不喜王后,这两日一瞧,又并非如此,这二人分别在即,众人身为下属,自然也为大王着想,多替他留些时间,好生与王后叙情。
毕竟,人人皆有妻儿家室,哪里不懂此中苦处?
刘徇见状,只得解散众人,心中却有些发愁,徘徊许久,迟迟不愿回去。他这一日将她昨日的话想了许久,越想越觉满心愧疚。
方才众人饮食时,他独自徘徊军中,闻一小卒正说家中妻子,不由驻足。
那小卒提起妻子,说的皆是她在人前温驯和气,背地里关起门来,却泼辣蛮横,不通情理。虽是埋怨,语气里却分明满是怀恋与挂念,听得他出神许久。
寻常人家的夫妻,大约便是这般毫不掩饰的相处,不论好与坏,皆要坦诚相待。
哪里像他与赵姬?人前人后,皆是伪装而成的和睦。
他忽而想起偶尔见过的她在赵祐面前娇俏无拘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实在失败。
而更令他心中不安的,还有自己越来越无法抑制的心绪——他似乎在这个与自己离心的妻子身上,投注了太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