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是否该娶郑女?”
刘徇忍了半晌,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他始终对方才殿上,她一口应下郑女暂居信宫一事耿耿于怀。
即便他二人并不曾真的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感情甚笃,他也不愿见她当真毫不在乎自己另娶新人。
阿姝瞪眼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颊,尽力撇去脑中的混沌,不让自己陷入那深邃的眸光中。
半晌,她开口怯怯道:“郑姬出身名门,身后亦有真定十万兵马为筹,大王宜娶之。”她实在想不通,娶一个郑冬兰,有百利无一害,他哪里需要犹豫?更没道理,拿这事来问她,她为王后,只要他不提休离,她自不敢干涉他纳新人。
可他此刻的模样,全无一点喜悦,仿佛对她的回答,十分不满。
“不过……但凭大王心意。”她忙缩了缩脖颈,补了一句。
她实在猜不透,再联想到前世,他娶了郑女为正妻,却才新婚,便将她送回真定,难道……他瞧不上郑女的姿容?
这样想来,她越觉有道理。
她不敢自诩绝色,却对自己的美貌也知一二,寻常男子,哪里能成婚这样久,还忍着不碰一分?可刘徇,从前便是个不近女色的,早到了适婚之龄,仍无家室,对着她这样年轻貌美的妻子,也只偶尔流露出半分失态意动……
她越觉有道理。果然,男人皆食色,刘徇也不例外。
这般想着,她目光也渐不再虚软,而是干脆的回视。
刘徇板着脸,缓缓松开桎梏着她的双手,起身居高临下审视着她。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子。大约她过去对他的敬畏,连同偶尔流露的半分依赖,也俱是作伪。
他移开视线,胸口郁结,不愿再做逗留,转身离去。行至门边,又心有不甘,满眼气恼的回首,只见她仍懵懂疑惑的坐在床边,尚未回神,不由重重的冷哼一声,重又踏入夜色之中,往宴席处疾步行去。
再回殿上,一切仿佛变了滋味,歌舞与饮食,皆令他意兴阑珊,连与刘延寿与郑胥的客套与寒暄,也索然无趣。
直至宴散,刘延寿、刘安与郑胥三人回驿站,众人皆散,刘徇在外徘徊半晌,直至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方踌躇着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