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钊灵忍无可忍,伸手调低了音量。
“学校其实并不知道山山爸爸的诉求。”王沛宜在这时开口说道:“山山的是尸身是目前最重要的证据,我为了能把证据保存下来,刻意制造双方之间的误会。”
叶钊灵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微凉的夜风随即灌了进来:“猜到了,这点钱对开阳医药来说不算什么。”
王沛宜目视前方,戴着大直径美瞳的眼中,难得露出一丝迷茫:“我时常在想,八十六个家庭,除了山山爸爸这个贪得无厌狮子大开口,为什么没有一个家庭愿意站出来给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而是都选择了收钱保持沉默。”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叶钊灵一手撑在窗户上,扭头望向窗外: “父母的爱也是有代价,当一个孩子成为家庭一辈子的负担的时候,这点“公道”就抵不过实打实的利益。”
“您不觉得他们不配为人父母?”王沛宜道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她出身在幸福富庶的中产家庭,大学一毕业父母就托关系给她找了一个稳定体面的工作,对于这些家庭的处境,她并不能理解。
“不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评判他们。”叶钊灵盯后视镜里反光的路牌,漠然地说道:“这就是人性。”
启智学校里收治的都是终生智力缺陷的孩子,会将孩子送往免费的慈善学校里就读的家庭,条件大多比较普通。这次事故对这些家庭来说不但甩掉了一个包袱,还能获得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额赔偿金,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坚持的了。
虽然这么说比较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车子很快就行至半山腰,今天的会面即将结束,叶钊灵想起昨天临别前王沛宜的话。
他问王沛宜:“如果直到今天,我还是不答应帮忙,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只能再另寻出路。”说完,王沛宜笑了一声,乐观地说道:“办法总会有的。”
叶钊灵来去孑然一身,最怕和别人有感情牵扯,也许那天和山山在学校里的相遇,就注定了他要淌这趟浑水。
但事已至此,纵然有千万个袖手旁观的理由,他也只能遵从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叶钊灵叹了口气,懊恼地抓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两天来第一次松了口:“把资料整理一份给我,我尽力。”
“真的?!”
王沛宜没想到会突然得到叶钊灵同意的答复,兴奋地猛踩了一脚刹车。叶钊灵被她这一脚刹车踩得措手不及,险些整个人拍在挡风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