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里的主人也没有刻意做出穷酸气来,从大门进来,一路上也有几个仆人,躬身迎候着,主人的子侄穿着打扮也很正常,有功名的戴着方巾,穿着长衫,没有功名的,就是绸衫六合帽,倒也是中规中矩。
到了主人所居的正堂,是五间抱厦,廊下也有两边对列的大缸,庭院中种得有花草树木,修剪的还算齐整,廊檐下,还有几个中年仆妇和几个小丫头肃立伺候,见张佳木一行进来,有几个胆大的就拿眼来偷看,看到被发觉了,也就赶紧低下头来。
“来客啦,来客啦。”
走到房门前,突如其来的一阵声响倒是把张佳木吓了一跳,抬头看,却是一支红嘴绿毛的鹦哥正在鸟笼里乱跳。
“这扁毛畜生,倒也知道我是客”笑骂一句,自然而然的跨过两个小丫头掀起来的门帘,大步而入。
房间里温度略高些,以当时的建筑来说,堂奥高深,只要通风做的好,再能遮住烈日,一般也就不会太热。正堂无足可观,右边的碧纱橱才是主人居所之所在,当时贵人,在家中这般装修是为了舒适和防蚊虫,这也算这个宅院里最奢华的装饰了。
“太保亲至,老夫如何敢当?”
一进门,便可以看到白发苍苍的耿九畴在两个大丫头的搀扶下,从床上颤巍巍的下来。
“九老,您老干吗还下来”见他如此,张佳木自然是好一通埋怨。他是向来把这个老头当长辈来看的。
一则,是资历够了。耿九畴为都察院总宪时,张佳木连小旗官还不是,差的太远了。而一入仕途,耿九畴对他也算是照顾了。
二来,此老算是于谦留在朝中的唯一知交好友,而张佳木敬服于谦,对耿九畴自然也是很尊敬,彼此在政治理念上也很相近,所以自然而然的,也是交谊越来越深厚起来。
现在瞧着老头子白发苍苍,刀削斧刻般的皱纹越发深刻,而面色暗黄的同时还浮现出病态的潮红,再看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果然也是应了报信人的话:九老命不久矣。
“我已经奏请开缺了。”客人坐下之后,耿九畴又回到床上躺下,很是艰难的喘息着。
“请九老不要这么说”张佳木面露不忍之色,确实,他的父亲早逝,没有什么记忆在脑海中了。眼前这个老者,还有王骥,只有这两个老头儿,他是当祖父辈来看待的。
所以,这会子听耿九畴这么说,张佳木一副晚辈不忍闻听此“断头话”的神情,摆着手道:“九老,晚生已经奏请皇上派太医院的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