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皇后仪仗进来的时候,袁彬和哈铭已经进来了。两人拜了皇帝起身,袁彬主讲,哈铭打边鼓,说了没多少句,皇帝已经是脸上变色,便是向来不问外事,以防有后妃干政的钱皇后也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哈铭和袁彬也是老熟人了,帝王对他们以友待之,他们对皇后也是以嫂母而敬之,当年在南宫,外人不得入,只有这两人是铁杆的太上皇一派的人,偶尔进去几回也是带着贽献,所以,不仅皇帝待他们如友,便是皇后亦是如此,久而久之,也是不避他们了。
“咦!”袁彬和哈铭亦是故意惊呼一声,两人跪下,口中道:“未见娘娘在此,臣失礼了,死罪,死罪。”
“罢了,你们两个!”皇后笑道:“彼此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多礼。”说罢,等两人起身,皇后敛了笑容,问道:“你们俩,说的是真的罢?”
“是。”袁彬从容道:“自然是真的,皆是臣亲眼所见,并无一点矫饰失实之处。”
“请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皇后斟酌着道:“你们过来,是自己的意思,还是锦衣卫都督的意思呢?”
“是臣自己的意思!”提起张佳木,袁彬气不打一处来,他怒道:“张都督胆怯怕事,不敢言总兵官并忠国公之非,所以,臣自己过来了!”
“嗯,吾知道了。”皇帝和皇后使了一个眼色,彼此会意,他打断了袁彬的话头,笑道:“袁彬,你又沉不住气了。”
“是。”袁彬知道自己失言,俯首躬身,答道:“臣太大胆了,请皇上治罪。”
“不必说这些套话了罢。”皇帝道:“听闻此事,吾亦愤怒,甚至是骇然。国朝养士百年,此事居然没有人报上来,除了你们,居然无人敢和吾说,而大同总兵官如此大胆,当真是岂有此理。这件事,吾饶他不过,你们放心就是了。”
论起石彪的行径,说不反亦是反,活命的机会没有,死罪难逃。但这是皇帝斟酌的事,是容他一回,还是断然处置,只要皇帝知道,乾纲独断,也就是了。
袁彬和哈铭放下心来,再说了一会闲话,两人起身,打算告辞而出。
“你们也难得进来一次。”钱皇后拿出主人嫂子的身份来,劝他们道:“这会儿出是出不去了,在这里赐宴吧,和我们一起,吃罢了送你们出景运门,到外面找个地方歇息一晚上再说。”
“听说这几天要对辽东增兵。”哈铭从容道:“臣二人商量好了,到兵部朝房歇一晚,听说怀宁侯也在,挤挤就是了。”
按例,大臣出兵,领了兵符就不能回家,因为士兵已经在大营集结,兵部筹备好粮草,规划好沿途行军扎营的地点时段,前站差官粮台先行出发,下发安家银子,军饷齐备,再领了军械战马火铳铠甲等军国利器,接下来,出征的总兵官就能率部出发了。
因为军营在城中,军队集结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没有兵符不准调兵,而且兵也不会听从指挥,所以兵符一旦下发,领符者就得宿于朝房之内,开拔的时间一到,就直接出城上路,战事一完,回师之后缴还兵符,以防有人手握重兵而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