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我倒觉得是报应,他爷孙在大同乱杀的人少了?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今儿这一出,真真是天道好还。”
“嗯,说的是……不过,慎言,慎言。”
“此地没有意思的很了,我们回京。”
两个锦衣卫官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在他们身后,三个传旨的锦衣卫官眼睁睁的瞧着这一场闹剧,彼此眼神中都大有深意,再看到袁彬哈铭出门的时候,都是眼前一亮,互相略一点头,却又是把脸转了过去,只是看着正在谢恩的石彪不语。
……
从大同到京师一共十三个驿站,里路不等,袁彬等人四月上旬动身,回到京师从德胜门进城的时候,可巧用了整半个月时间。
胡乱到各衙门复了命,办了手续,然后到宫门请安。接着就是回家,自然是有亲戚好友家人奴才迎接请安,接着就是有同官好友接风洗尘,然后到处送出去带回来的土产什么的,闹了好些天,到了月底的时候才算真正消停下来。
这一趟秋风打的还算不错,分润给从人之后,袁彬和哈铭总也落了不少,等差不离尘埃落定的时候,哥儿俩一起进宫谢恩见皇帝。
这一回连朱祁镇也拿他俩来打趣说笑。本来么,这一次就是出去捞上几个,只要不是太过份,皇帝也不会把这个当回事。
大明的法纪,大约就是从本朝开始。胡乱传奉封官从天顺始,到成化传奉官过千人,孝宗即位才全部罢斥,赏宦官盐引和茶引,开中法的败坏,自本朝始。土木之变,京营力量消退,营制废驰,内重外轻之势彻底荡然无存,亦是本朝始。兼并土地。赐亲王勋臣大量的庄田,皇帝和太子自己也是大置庄田,天顺八年还算克制,毕竟朱祁镇吃过苦,到了成化年间就是挥霍无度了,大兴宫室,赏赐用度无算,后人有言,如果不是开国百年积攒下来的财富,恐怕也就是经不起朱祁镇和朱见深这爷儿俩的折腾了。
从皇帝这个角度来说,朱祁镇当的蛮不够格儿的。不过。从朋友的角度来说,又是蛮够意思的朋友。
两个好友回来,皇帝也体谅,并不打算安排差使,只是见了几面,聊聊在外头的见闻。当然,袁彬和哈铭也是有选择的说一些,哪些该讲,哪些不能讲,他们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至于两人都打算调往南京任官,皇帝有些意外,不过,也算理解。京城之中现在各方势力错踪复杂,一不小心陷进去就是万劫不复,虽说有皇帝护着,不过不能什么事都找皇帝出头吧?那也太悲剧了一些。既然风云变幻又不打算置身其中,调走到某地任闲职自然是不坏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南京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朱祁镇心底自然也同意他们的看法,现在京中局面算是暂且稳下来,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说不清的变故?既然朋友要避祸趋吉,自然是要允准的。
他不无伤感的道:“两位都是患难之交,也是可以和吾聊些家常的,也是可以寄托腹心的好友,唉,你们走了,想听点真话,除了锦衣卫官外,恐怕也听不到几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