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张佳木还没有过问这些。一会自然会有人点算清楚向他来禀报,现在他有兴趣的是逯杲如何。
这位指挥佥事是在后园的假山洞里被抓到的,当时的花园总会搁一些假山奇石,缇骑校尉们冲进来的时候,逯大人正躲在山石洞里瑟瑟发抖。
“张大人,饶命啊。”逯杲正被一群校尉押在正中,春夜犹然寒气逼人,逯杲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小褂,赤着脚,披着散发的跪在地上,见着张佳木过来,逯杲双眼一亮,放出两道精光来,他手脚并用,爬到张佳木脚边,大声泣道:“张大人,大人啊,念我们有点香火情,饶下官,不不,饶卑职一条狗命吧。”
张佳木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此人。相隔时间不久,他还能记得自己和任怨从刑部听记出来之后,突然分得一个好差,但带队的人是当时的小旗官逯杲,当时那种傲气骄狂的样子真的是叫人记忆犹新,后来执掌南所,也是和张佳木百般过不去,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更是叫他印象深刻。
而此时此刻,这个大人物就这么如同狗一般的爬在自己脚下,张佳木心里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有怜悯,更多的还是鄙薄。
逯杲,怎么说也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对手,就看他眼前的表现就知道了。一时间,张佳木倒是有点好奇,不知道杀人如草,在边关纵横多年,单骑匹马在蒙古人军中杀入杀入的石亨,如果有一天也落到和逯杲一般的下场时,是不是也会表现的这般不堪?
他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毕竟是曾经的对手,让对手丢脸的同时,其实也是让自己丢脸。他转过身体,不理会身后逯杲狼一般的叫声,只是摆一摆手,轻声道:“给他一个痛快好了。”
……
一路折返回去,逯杲的家人如何,张佳木就不问了。府中的男丁肯定是逃不掉的。基本上都被斩杀干净了。那些边军凶徒,蒙古鞑子都死的不冤,便是逯杲府中普通的伴当听差,也未必就死的很冤就是了。女人则照例不杀,如何处理也有朝廷惯例,不消多费心。
“大人。”一个专责抄家的副千户跑过来,从一进门这个副千户就直奔内堂,开始有条不紊的抄捡,他把后院的女人留下不少,稍加逼问就问出不少有效的信息,然后每个院子轮番清扫,等张佳木回到前院的时候,这个副千户已经是大有所得了。他见到张佳木过来,就上前禀报道:“大人,抄出金十一柜,银一百余柜,还有珠玉,翡翠、绿松石、红松石、祖母绿等各种玉石,端砚,松江葛布,宁绸,这些都数不胜数啊。”
“这么多?”尽管知道逯杲家产不菲。张佳木还是吃了一惊,这厮也太会捞钱了吧。其实掌权也没多久啊。
“回大人。”这个副千户胸有成竹的答道:“这只是初步的估算,不过,全部资产折金万两左右,银二十万左右,这个数总是没错的。”
“啊!”张佳木含糊不清的感叹了一声,他的私产可全赖皇帝的赏赐,不然的话,和逯杲一比,简直就可以用赤贫来形容了。他还是个都督呢。捞钱的本事比起逯杲来可真是差的太远了。
其实在大明,做生意是最没前途的,赚的越多,就越是最大的肥羊。最近有一个案子,虽然都上达天听了,但居然没有下文,大家都有默契,就这么算了。松江有个姓吴的财主,向来乐善好施,官府有什么需要的用度,吴财主都向来不说二话,出钱出力,从来不推脱。但这一任的松江知府太过贪婪,大事小事都要找吴财主借钱,到快要卸任的时候,用知府个人的名义和官府的名义,加起来一共欠吴财主百万白银之数。
这可不是明末白银大量流入的时候,万历到崇祯年间,一个财主有百万身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垄断了海贸的郑芝龙每年都有过百万的收入,到清兵入关他投降的时候,郑家已经聚集了过千万白银的身家,当然,这笔钱是被清军不客气的接收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