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应古向上叩头道:“回都统大人的话——今日都统大人与那女直贼首完颜阿骨打隔河对答,都统大人英明神武,只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激得那金狗气破了肚皮,生生晕倒——却不想女直人将其救回帐中后,不出两个时辰,那完颜阿骨打就口吐鲜血,硬生生地咽气了!”
“什么?!女直狼主死了?!”耶律余睹“呼”的一下站起身来。
张应古吓得脑门贴地,莫敢仰视,连声道:“统领大人圣明,奴才如何敢欺骗统领大人?今日河边统领大人一番唇枪舌剑,杀得那完颜阿骨打溃不成军,别说他只是狼主,就是龙主虎主,主尽天下畜牲,急火攻心,痰迷心窍之下,都是一个‘死’字!”
“这话我爱听!”耶律余睹听这张应古的话说得中肯诚实,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缕微笑,当下声音就象楚灵王宫中美人的细腰一样软了下来,“完颜阿骨打那厮真的死了?你且细细说来,休得瞒我!”
张应古连连叩头,满口信誓旦旦:“奴才生了七个胆,八颗头,敢来欺瞒都统大人?若完颜阿骨打未死,教奴才活不过三十岁!”誓发完后,这张应古绘声绘色,讲完颜阿骨打如何昏迷,如何吐血,如何弥留之际思念失陷于辽阵的四儿子完颜兀术,如何向众人托孤,又如何在临死时大叫“既生完颜,何生余睹”……
这张应古口才极好,这一番演义,只说得天花落不尽,处处鸟衔飞,便是顽石也要点头,耶律余睹更是听得如痴如醉,再注目那张应古时,眼神中已经肃然得有些起敬了。
离座来到帐中,耶律余睹亲手将张应古扶起,拍着其人的肩赞赏道:“身在敌营,心怀故国,真义士也!——张义士,你是如何逃出金营的?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张应古受宠若惊,颤声道:“统领大人如此礼贤下士,折煞奴才了!今日完颜阿骨打死了,他的狗头军师智多星完颜宗用为免军中大乱,秘不发丧,却派出大量斥候来刺探浑河深浅和我大辽军的虚实,奴才浑水摸鱼,趁机弃暗投明,还望统领大人收录!”
耶律余睹命人搬来把椅子,亲热地扶张应古坐下,然后笑道:“张义士你胸怀故国,忠心耿耿,本统领岂有不收录之理?不过——”
张应古眼巴巴地看着耶律余睹,象是可怜无辜的宠物狗一般:“不过怎的?”
耶律余睹微笑起来:“不过——我不但要收录张义士你,还要送你一场泼天的富贵,只是不知道张义士你有胆子没有?”
听到我泼天富贵整装待发,张应古的眼睛亮了,当下直跳起来,拍胸道:“奴才穷得精打光,若能得统领大人另眼相看时,十分好了!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能得统领大人看觑,正好就此脱去穷皮——却不知统领大人有何吩咐?”
耶律余睹悠然道:“我要你重回金营,再做内应!”
闻言张应古一下子矮了半截:“统领大人,奴才好不容易才逃离了狼窝,您不至于那么忍心,再叫奴才重入虎口吧?那金国的走狗,奴才已经做够了……”
他在这里一边窥探着耶律余睹的脸色,一边絮絮叨叨个不停,那边耶律余睹已经向一个亲卫吩咐几句。不移时,那亲卫重新进帐,将背负着的东西往张应古面前一放。
耶律余睹笑道:“这是铜钱一千贯,还有中华联邦新发行的银元宝一百两——这些仅是零花,只要你敢做内应,破了金狗,我向敖鲁斡陛下为你请功,还有封爵重赏。那时名利富贵双收,你娶妻生子,买房置地,商队入股,几世都尽够了——再说了,我有奇谋妙计在胸,自然保得你周全,重回金营,亦是有惊无险,似危实安,你又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