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一骑马,一条枪,于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不知不觉间,眼前一空,竟然已经撞透重围。岳飞一呆间,拉转马头,又拣人厚处杀了回去。众女真早见岳飞在乱军中驰骋如飞,几个谋克接二连三地上前阻挡,皆被他走马间挑于枪下,无不又怒又怕。待见他溃围而出时,众女真虽然心下不甘,却也暗中长喘了一口大气,谁成想这口气还没喘匀呼,岳飞翻回头又杀了个回马枪,这一下众女真脸上变色,差点儿憋死,纷纷惊呼:“了不得了!那小汉蛮他又回来了!”
咋唬声中,岳飞早已深入敌阵。荡决之间,岳飞却是心下惭愧:“我只顾着野战自家杀个痛快,却把同袍置于何地?这般肆意妄为,真是愧为讲武堂儿郎!”
心中想得羞惭,手上沥泉枪却更加凌厉,呼喝如雷间,早撞开一处女真厚势。此地被围在垓心者约有六七十人,以呼延庆为首,左冲右突,牵搅女真军动,此时得岳飞突阵,里外夹击之下,立时破围而出。
岳飞迎上呼延庆,大声道:“呼延教官,张清教官何在?”
呼延庆一枪挑飞一枝流箭,应道:“我也在寻他,却不知那家伙闯哪里去了!”
岳飞更不犹豫:“你我分路寻之!”说着拍马舞枪,又往女真人多处撞去。
呼延庆点点头,心中暗道:“真是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呀!”当下提起铁枪,向麾下众军大喝道:“鹏举一个晚辈后生,尚不惜命,你我再不奋勇,还有面目听用于西门元帅帐下吗?”
众军听了,无不瞋目大呼:“愿随将军死战!”
士气一振,平地再卷洪流,呼延庆引人换个方向,透阵而入,寻张清去了。
此时岳飞已是单枪匹马,连溃铁壁数重,沿途拔出十数骑落单之人,这些人虽然已是伤痕累累,但依然随在岳飞马后,奋勇冲阵。
一路边打边寻,终于有伤兵指点道:“前方被围者,张将军也!小将军可速速去救,莫以小人为累!”言毕笑而自刎。
岳飞目眦欲裂,头一摆甩飞泪珠,大吼一声,如一道惊雷,引十余骑直楔入女真围中,枪出如风,鞭落似雨,仿佛暴怒的白额虎,癫狂的独角龙,硬生生当先撕出一条血肉胡同,眼前一空时,已见不远处一人激斗正酣,却不是张清是谁?
张清陷阵之后,仗着飞石厉害,一路破围打将,所向披靡。但他石子带的虽多,终究有用完的时候,那些女真人比猴儿都乖觉,见张清石子用尽,便如见了无牙的老虎,去爪的蛟龙,争先恐后地围裹了上来。
须知张清只是飞石厉害,枪法却未臻一流,被女真人围上了,冲突不出,顿时陷入苦战。多亏西门庆知道他的短板所在,调拨到他身边的护卫牙兵都是勇猛之士,众亲兵拱卫着张清,斧劈箭射,死战不退,这才暂时保得张清周全。
即使如此,鏖战到这时,张清手下兵马,也已经渐渐折尽,周围女真人却是密密重重,如桦树皮般剥了一层又一层。原来完颜宗干和完颜宗望狡猾,二人见岳飞、呼延庆、张清三将各有各的勇猛,都不来触他们的霉头,只是瞅个空儿围住了最弱的张清,远远地指挥着——张清往东,便往东边增兵;张清往西,就朝西边派将——一波波恶战之下,张清残军越来越显窘态。
值此危急时刻,岳飞引十余骑如虎趟羊群一般,长驱直入,瞬间救出张清。远处完颜宗干、完颜宗望急忙调兵来围,岳飞遮前挡后,枪刺鞭打,一时间碎骨与烂肉齐飞,鲜血共脑浆一色,重围因之靡碎。完颜宗干与完颜宗望无不骇然,面面相觑道:“这小汉蛮到底是谁?居然这般凶猛?若等他再大些,又不知长几斗本事,那时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