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而这些成精的老头子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地给他在这里打起擂台来。如果耶律延禧不耐烦将他们一发都轰出去了,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一群躺在功劳簿上吃喝,只会领出场费的王八蛋啊!
但是,且慢!耶律延禧发现这些关于西门庆钓鱼的车轱辘话翻过来倒过去的王八蛋中,并没有马人望的存在——莫非马老头儿还能推陈出新,别有一番机杼?
耶律延禧把希冀的目光探照了过去。
果然,马人望不负朕望地抬起了白头,老态而不龙钟地道:“众位大人神机妙算,洞鉴之下,西门庆之伎俩无能为矣!却不知,各位大人有何计可破之?”
一言既出,其他四个老头儿都打了个哈哈,闭嘴瞑目低头,做深思入定之状,就此寂然。
耶律延禧恨不得这些不负责任的老鬼从此圆寂!勉强按捺了心头火气,耶律延禧转向马人望道:“马老爱卿既有此言,必然已是胸有成竹,何不说来,与寡人分忧?”
马人望道:“微臣恕老臣直言,老臣方敢说。”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肯开口拿主意的,耶律延禧忙不迭地道:“老爱卿尽管畅所欲言,不管说什么,寡人都赦你无罪便是!”
马人望这才道:“谢主隆恩——陛下受了女直挑唆,与盟国中华联邦弃好成仇,贸然开战,致有燕云租界之败,檀州金河馆之失,二十万精兵,瓦解于一役。今时的大辽,北有完颜女直狼顾,南有中华联邦虎视,已是如风中之烛,国祚社稷,系于悬丝。若陛下政令再有失误,有一疏失,成千古恨,那时人情怨怼,民心沸腾,纵无僭主之谋,陛下又有何颜面居于上位焉?”
听得此言,其他四个老头儿再顾不得装模作样,假痴不癫,都睁大了老眼,惊愕地看着突然亮剑的马人望。
一剑封喉之下,耶律延禧背上直沁出了一层白毛冷汗来。这样的直言,他多少年没有听过了,物以稀为贵之下,天祚皇帝不唯不怪,还倍觉痛快,连连点头道:“马老爱卿说得甚是!寡人知错了!”
四个老鬼都见识多了耶律延禧虚心认错、坚决不改的优良传统,对他语气中惯例的诚恳也没抱什么三年不飞一飞冲天的希望,倒是马人望接下来的言语却颇有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振聋发聩。
“今日之大辽,武库不备,城堞不修,仓无积储,士无战心,而北有女直侵略之锋已动,南有西门庆深藏若虚之来,若陛下一个应付不当,再有燕云之过、金河之失,是无大辽矣!那时四海难容,一身何主?陛下此刻之愁苦忧虑,皆起源于大难之未来,可是否?”
耶律延禧头上冷汗涔涔而落,连连道:“正如马老爱卿所言!马爱卿!老爱卿!你如此洞察,必掌先机,还要不吝奇谋,救寡人一救!”
马人望在耶律延禧和四个糟老头儿灼灼的目光凝视下,默然了半天,方才道:“吾有一计,进取虽不足,守成颇有余——只是若说出来时,只怕难免招陛下之疑忌,受众人之唾骂,老臣却当不得那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