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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柔吉骑马而行,马植一路小跑着随在马后,不多时到了马府后门下马,自有家中下人将马匹收了进去。马柔吉指了低头的马植道:“这是李三爷刘四爷派过来向老大人献礼的——老大人何在?”

李三爷和刘四爷素来和马柔吉过得好,家下人早见得多了,谁也不以为奇,便有人回道:“回吉少爷的话——老大人同往常一样,下朝后还是在书房养静。”

马柔吉听了便“哦”一声,带了马植便往书房去。马植低着头一路行来,心中思潮翻涌,感慨万千,这些道路自己从小走熟了的,想不到还有这旧地重游的一天。

待到了书房外,但只见四下里竹影森森,清幽怡人,门前站着两个打瞌睡的垂髫小童,场面倒象幅画儿一样。马柔吉和马植相视一笑,然后马柔吉上前悄声问道:“老爷子可安好吗?”

未等两个小童回答,书房中便有一个苍劲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柔吉吗?进来说话!”

马柔吉向马植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马柔吉直接登堂入室,马植捧了锦盒只在外进候着,看着老祖宗书房中依然和数年前一样,几乎没什么布置上的变动,马植心中又是一阵感慨——老祖宗终究是个念旧的性情啊!

却听内进中马柔吉恭声道:“孩儿给老祖宗请安!”

然后马人望老态龙钟的声音响了起来:“柔吉,你也已经不小了,应该识些事务,莫要总是和甚么李三爷、刘四爷的在一起厮混。他们只不过是市井中的游手捣子,攀附了你,背地里仗势做出些甚么事来,须连累了我马家的名头——书中说,无友不如己者,可是有其道理呀!”

马柔吉先是恭恭敬敬答应着,等马人望说完了,这才赔着小心笑道:“老祖宗,却不闻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那小李小刘虽只是市井豪客,但却还是有些见识的,孩儿与他们结交,亦是当年孟尝君厚爱引车负浆之流的雅事,又何足为耻呢?旁的不说,只是今天,他二人就给老祖宗您送来了一件礼物,他们倒也不求孩儿帮他们办什么事,只是向老祖宗您聊表孝顺之心!”

“哦?”马人望一扬眉,“你这孩子,好的不学,学的花马子吊嘴——那二人粗鄙之徒,能送来甚么礼物?没的玷污了我马家的地!”

马柔吉笑嘻嘻地道:“老祖宗,若是那等铜臭不堪之物,孩儿哪里敢献到老祖宗面前来?就算是海内外的奇珍异宝,一踏进老祖宗您这个书房,也显得俗了——若不是能令老祖宗眼前一亮的物事,孩儿也不敢借机来博老祖宗一笑了!”

听了这番话,马人望的好奇心却不由得被钩了起来,便呵呵地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倒要见识见识!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只是见见,收却是不收的,我马人望一介不取之人,岂肯坏了我一生的规矩?”

马柔吉正色道:“正是如此——那礼物,也只能看看而已,博老祖宗您的一笑,却收不到口袋里去。老祖宗您便是想要,却也是一个字——难;两个字——不能!”

马人望听了,哈哈大笑:“你便把那礼物呈上来!老头儿活了八十年,吃过的盐多过你吃过的米,走过的桥长过你走过的路,倒要看看你这娃娃能给我置办出甚么新奇阿物儿来!”

一点头,马柔吉道:“便请老祖宗上眼!”然后退出内书房,来到外边向两个童子道:“你们先下去吧!”

既是宝物,自然入不得外人之眼,也免得老祖宗动了心想收为己用时,当着他们的面尴尬不是?两个童子心领神会地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