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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怨恨,就是一个部族的怨恨;一个部族的怨恨,便足以怨恨到前世今生。

因此一听到京东道上居然来了完颜女真,曾头市上下众人真如打了鸡血一般抖擞起来。曾长者的表现也不像个长者了,红着眼睛发下号令,曾头市全体老少爷们儿齐齐出动,非要把这些万恶的完颜部女真截下来,不说食肉寝皮,怎么着也要碎尸万段吧?

说完了,曾长者继续动西门庆以哀:“这是小老儿一族的世仇,还望元首大人开恩,给俺们温都部做主!只要能成就了俺们的心愿,今后十年,曾头市免费给大人供马!”

西门庆听了,不由皱起了眉头。部族间远古的血仇,却当如何开解?这正是:

莫道部族血仇重,方显元首道行高。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64章 解围

转瞬间,千思万念在西门庆脑海中一闪而过。

曾头市虽然归化中原已久,但曾长者他们骨子里还保留着女真的传统,胡性未改,勇于相杀报仇,想要跟他们讲大道理,那不是对牛弹琴,而是与虎谋皮了。

拉下脸来发官威那是下策,白话三天三夜大道理,以时限战术来耗退曾头市人马那是中策——而且这中策还未必能行得通——那么,上策在哪里呢?

西门庆决定哄骗。

经常有人引用古希腊的圣贤来说事儿——说医生对患者,将军对士兵,官员对民众,都应该哄骗。这些二把刀们却不知道,圣贤的本意是要说明哄骗只是权宜之计,就好象拿砒霜治毒肿,只可不得已而为之,若象后世那样化工日用起来,是要大批量慢性死人的。

今天也是不得已,西门庆只好使出了哄骗的权宜之计,先把眼前这一关糊弄过去再说。

于是西门庆携了曾长者的手说道:“老人家且随我来。”然后扶着老头儿上了马,大家一起往包围圈里行了进去,所到之处,如当年摩西过红海一般,人潮壁立。西门庆终于知道为什么是个人就喜欢当大官了,这种在千万人簇拥中生出的自己很重要的错觉,足以令人迷失,彻底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权利一令智昏,还不如精神病人明白事理。就象希特勒在精神病院慰问时扬拳咆哮:“我是你们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我的力量之大,可以与上帝相比!”结果精神病人微笑着对他说:“我们刚进来的时候,表现得也跟你一样。”

千人万马,声势煊赫,西门庆却视而不见,因为他的脑袋已经在开始溜号了。正当他以希特勒这位元首为反面教材鞭策自己的时候,被包围着的宇文虚中、花荣等人也接了过来。大家一看到西门庆,马上心里就有了主心骨——妥了!元首哥哥一来,满天的云彩就要散了!

西门庆打量了众人一下,然后问:“完颜宗用完颜先生在哪里?”虽然出于外交上的考虑,西门庆不希望金国使节团出事儿,但如果完颜宗用这二五仔在包围圈中一不小心中了流箭什么的,就此嗝屁了的话,西门庆还是会比较高兴的。

可惜,现实往往大于理想,花荣伸手往小高地上一指——如果说四下里散布的双方人马组成了一层一层的同心圆,那完颜宗用显然精准地把握住了圆心的位置,在女真使节团和中华联邦人马的护卫下,其人毫发无伤,仅仅是脸色被惊骇得比较惨白而已。不过他本来就是面如冠玉的小白脸儿,虽然惊惧到十二万分,但摇起折迭扇把脸庞儿一遮一掩时,倒也大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