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探马磕头道:“大人,刘梦龙将军水寨那里来了梁山大批战船,和刘将军相持不下,刘将军请大人拨些弓箭手,在岸上协调协调,也是一场助力!”
高俅一听,如雷轰顶,他本来想的是只消坐上了水军的战船,陆地上打得再凶,刀子也难以飞到他太尉大人的脑袋上来,可是他忘了梁山也是有战船的——阮氏三雄如今提兵而至,混江龙李俊在后方催动舰只接应,一时间樯若连城,只看得刘梦龙心惊胆寒,赶紧向高俅求援算毬。
梁山出阵的水军不多,只有五千人。按理说梁山水泊八百里,这五千水路人马显得忒寒碜了点儿。书中代言,梁山水军其实少说有万八九千人,只是其他人出海去了。
西门庆入主梁山后,海上贸易做得很大,商船队以李应、卢俊义的旧班底儿为主——孔明、孔亮的叔叔孔宾也是其中的一员——有商船就有海盗,为了抵御海盗,梁山的舰队分作四班,轮流出海护航。
这回高俅进剿梁山,梁山水军的大部队四分之三都在外面回不来,只剩五千人马挑大梁。可这五千人却是经过大海风浪的,这小小的水泊实在视若等闲。而且驾过海船的人,再操控这些小小的内陆船,真是驾轻就熟,纵横驰骋于水面时,威风杀气自然流露,惊破了刘梦龙的狗胆。
高俅一听水路上有梁山战船堵着,想跑都跑不利索了,他也急了。现在情凶势危,真真是赶鸭子上架了。两相比较起来,倒是水军船上危险大些,毕竟刘梦龙是朱勔一党,事到临头,不会给他高俅出死力的,倒不如留在这三才天地阵中,依王焕所言,大事尚有可为。
于是高俅下定决心,把兵符令箭都给王焕推了过去,说道:“王老将军,这些东西现在都是你的了,你可一定要打好这一架,保护本大人的安全啊!”
若是平时,王焕一定要谦虚谨慎,满口才疏学浅、当不得如此大任地虚伪一番,这才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接过兵符令箭,替代高俅指挥——但现在情势紧急,顾不上玩那些哩咯楞了——王焕慨然接令,但他对高俅并没有丝毫感激之心,因为这并不是高俅勇于放权,而是此人向来不负责任。
王焕开始飞符遣将,一道道军令传下,一面面旗帜竖起,一盏盏灯号升上高竿——夜幕终于降临了,象上天将一层哀悼的黑纱轻轻地蒙在了这片修罗场上,让死者的灵魂得以凭依,回到黑暗宁静的怀抱里来。
而活着的人还嫌人死得不够,他们一个个瞪大了血红的双眼,还要把这场流血之祭演义得规模更宏大一些。
三才天地阵中央军阵,有大刀关胜,率领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引梁山左军自东面杀来,金枪手徐宁和呼延庆、卢秀英夫妻在后方催动人马接应。关胜一骑当先,火光中唯见赤面长须将军马飞赤菟,刀偃青龙,左右宣赞郝思文一黑一白,好似周仓关平拥护,真如三国战神关羽降世一般——官军见之无不气沮,一时间望风披靡。
又有霹雳火秦明,率领病尉迟孙立、镇三山黄信引人马自南面杀来,直取中央戊己土方位,与秦明等人高呼并进的还有急先锋索超、青面兽杨志——这两路人马各要争功,谁肯相让?两下里你追我赶,一个个奋勇酣战,官军看看抵挡不住,只得败退。又有圣水将单廷珪、神火将军魏定国在后面催动人马接应,梁山先锋人马势如泉涌,一时间斩将掣旗,势不可当。
再有右军大将豹子头林冲,披白衣,戴素冠,白龙驹上丈八蛇矛雪亮,风一般卷进中央军阵里来,口中大呼:“当年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在此!某家只寻高俅报仇雪恨,却不与旁人相干,有那替高贼拦路者,皆死!”
官军眼看林冲来得太凶,谁愿意上前垫马蹄子去?只得分开条路,放林冲抢进大阵垓心,却自来阻挡林冲身后人马。摩云金翅欧鹏、火眼狻猊邓飞在后面见林冲深入敌阵,他们也疯了,玩了命地往前冲,朝林冲身边靠拢,官军哪里抵挡得住这群大虫?一时间步步后退。
花和尚鲁智深、灌口二郎神武松、八臂那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小李广花荣、没遮拦穆弘唯恐林冲有失,各引步骑人马,奋勇前来接应,一时中央大阵西边呐喊声大作,其势有如天崩地陷,官军节节溃败,貌似已经回天乏术。
三才天地阵北方,百胜将韩韬、天目将彭玘听着黑夜里遥遥传来的混战厮杀声,心痒难挠,二人只是把眼来看双鞭呼延灼——“哥哥,咱们却什么时候也冲杀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