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仝冷哼了一声,过来揪起李从吉的尸体一看,不由得一撇嘴。原来李从吉连脑袋带颈子,都被雷横一锤砸得稀烂,红的白的,淋漓铺排得到处都是,这人头想割却不知从何割起。
“嗐”了一声,朱仝埋怨雷横道:“你看你,砸就砸吧,你不能砸他的胸膛或是腰截骨吗?一般的死,却能留个囫囵人头,正好割了给党世雄作伴儿去,那时城底下负隅顽抗的官兵们保证见而投降,省了咱们的人多少手脚。”
雷横笑道:“哥哥却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要动摇官兵战心,不是人头也可以啊!”
说起,拖了李从吉尸体,到了城头上寻根绳子吊了起来,众百姓齐声大呼:“李从吉死尸在此!”
困兽犹斗的众官兵百忙中回头向城上一望——可不是嘛!就见曾经威风凛凛的李从吉现在扎手扎脚,被人用一根绳子吊破口袋一样吊在城头上,血糊画淋的早不成个人模样。
如果这些官兵是李从吉以恩义相结,以纪律训练出来的亲卫人马,或许这些士兵还会悲愤地大吼啸叫,誓以战死来替主将报仇。但可惜大宋朝最忌武将,这些士兵都是临时抽调到李从吉手下的,双方根本没有什么共同赴汤蹈火的感情基础,纯粹的利用与被利用关系。
主将死了就死了,关键是看着他不成个模样的死尸,士兵们想的却是自己怎样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董平和张清趁机依着西门庆吩咐,喊出了直指人心的四个字——“降者免死!”一时间战场上有若春雷鼓荡,到处都回响起“降者免死”的呼喊声。
“降者免死!”的白旗一竖,没了主心骨的官兵纷纷投降,如雨骈集,一小撮杀红眼杀晕了头或是脑子被驴踢了的顽抗者们纷纷被梁山人马包围,或乱箭射死,或马踏成泥,消灭得一干二净,喧嚣的战场慢慢地沉寂下来,刀枪的撞击旋律被垂死疼痛的呻吟呼痛声、求救声所代换,这是死亡中的生意,当梁山的军医队进场后,生的气息被百倍放大了。
董平张清孙立一边收容俘虏,一边请朱仝雷横前来相见。这时郓城城门大开,郓城起义的人民终于和梁山人马会师了。
听了朱仝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董平不禁感慨道:“若不是朱兄好智量,我等虽然看到了旗花火炮后急赶而来,郓城也早已被李从吉拿下多时了,终究还是功亏一篑。那时李从吉有城池相拒守,我军再占不得他的便宜,就算他军中无粮,支撑个一两天还是没问题的,到时高俅的救兵里应外合,这一场仗可就有得打了!朱仝兄那一番却是拖延得好!有勇有谋,的是头功!”
朱仝见雷横面上有些不豫,忙笑道:“董都监,你也赞得我够了!今日这一战,首功还是雷横兄弟,要不是他先放火烧了李从吉的军粮,又一锤砸死了李从吉,想到兵不血刃地收服这么些俘虏,只怕不是一桩易事,又不知要费多少手脚——比起雷横兄弟来,我只不过是耍了一番嘴皮子,又算得甚么?”
孙立笑道:“正是朱兄有朱兄的好,雷兄有雷兄的强,两下里各有千秋。这一番论功行赏,还是交由咱们的裴铁面去动脑筋吧!却不知——济州张太守和郓城时知县去了哪里?”
朱仝笑道:“小弟派人将他们保护得紧紧的,这时便请来,大家见见。”说着派人去请张叔夜和时文彬。
谁知过了一会儿,派去的人神头鬼脸地回来了,禀道:“各位头领,出奇事了!那济州张太守不知发甚么疯,自己钻进了县牢里深处,自己把自己锁在监笼中,任时大人在外面百般跪恳,只是不理不出。”
朱仝雷横一齐惊起:“竟有此事?”
董平张清孙立却对望一眼,都叹口气:“果然不出四泉哥哥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