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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黄中叹道:“唉!如今天下,能令名士仓惶,才子流涕者,非强拆而何?只恨某无有回天力,但既知青州一任,便不容境内有此不法之事,纵丢官去职,复有何惧?——吾意已决,平兄只管畅所欲言!”

到此时,平风也不得不对这位宇文知府刮目相看,当下款款道:“大人误会了!我所言者,真非强拆也!”

宇文黄中奇道:“不是强拆?那是甚么?”

平风道:“正如叔通兄所言,如今世道凌乱,为避红尘,不才引了些百姓,避地而居,隐居于叔通兄治下清风山。山泉之水清矣,可以濯我缨;山泉之水浊矣,可以溉我田——自耕自食,与世无争,谁知——几日前突然来了一桩祸事!”

宇文黄中叹息道:“让平兄这样的大才逸于林野,这是朝廷的失职啊!却不知平兄遇上了甚么祸事?”

平风也叹息道:“甚么大才,只不过是个蠢材罢了!遇上天降横祸时,也只会束手无策——那清风山上,突然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土匪,为首的两个,叫甚么及时雨宋江、智多星无用,强占了吾等的茅檐草舍不说,还逼着吾人为其耕田效力——老子云: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前日吾方知,欲想不争,先得有自保自存的实力。若没有实力,贼人来与你相争时,刀锋相向,也只好逆来顺受了!”

宇文黄中一听,这回是惊跳了起来,失声道:“河北梁中书好不容易血战夺回青州,没想到梁山草寇这般不安分,朝廷大军一去,便又思卷土重来——那及时雨宋江和智多星吴用,乃是梁山有名贼头,如今联袂而来,青州百姓危矣!”

平风微微一笑,安慰道:“叔通兄放心——宋江无用之来,乃丧家之犬,兵不过二百,将不超五员,何足为虑?”

宇文黄中听了此言,又惊又喜,向平风深施一礼道:“愿闻其详!”

平风以礼相还后,便道:“不才虽陷身贼巢,但心实图谋之。因此虚与委蛇,探得贼人底细,于是今日借买牛之名做幌子,来青州益都城中首告。”说着,便绘声绘色,将宋江如何盗兄弟之妻,如何事发,如何被梁山众好汉扫地出门,如何在半路上被济州太守张叔夜追击,如何狼狈逃上清风山,一五一十,说了个淋漓尽致。

宇文黄中静静听完,终于大笑而起:“宋江啊宋江!尔是梁山有名大寇,若安分守己,可有磐石之安;谁知你丧心病狂,逆伦为恶,正是天夺其魄,恶有恶报!今日尔梁山不收,天地不管,气沮于张济州,粮困于清风山,人无战心,士有饥色,此穷途末路之时也!我宇文黄中新任青州,正好借你人头,拿来激励民心士气,矫正人情风俗!哈哈哈……”

大笑三声,又向平风深深一揖:“平兄大才,今日屈驾前来,必然有计助我成功!”

平风还礼,悠然道:“叔通兄休要多礼!吾能有何计?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说着,平风凑近宇文黄中,附耳道:“却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宇文黄中听了更是喜上眉梢,拍案道:“若得如此,贼人其军自乱,擒之最易!多谢平兄!多谢平兄!”

两个读书人又坐下来商议一番,深文周纳,把个罗网织得再无半丝漏洞,平风这才告辞。宇文黄中派人用官钱买了几匹黄牛,几匹骡子,平风满载而归,回清风山在宋江吴用面前交令,宋江吴用皆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