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廷玉变色道:“元帅差矣!为帅者,一身系千军之性命,当谨行慎独,为大业惜身才是!何以单人独战史文恭于前,又欲匹马孤行寿张县于后——一犯再犯,此危身覆军之道也!若不早悔,必为后忧!”
听栾廷玉一顶大帽子劈头盖脸压下来,西门庆一时间目瞪口呆,心道:“你们丈人女婿一条藤儿,却拿我来做筏子!我只好自认倒霉罢!”
于是向栾廷玉低头抱拳道:“栾廷玉大哥教训的是!西门庆知错了。”
栾廷玉正色道:“教训二字,何以敢当?忠谏而已!将有效死之责,帅有纳谏之任,如此各守其位,方为克敌制胜之道,为上者岂可不察乎?”
既然人家说得在理,西门庆就只剩连连点头的份儿。众好汉皆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小温侯吕方,都想道:“栾廷玉老哥如此方正,吕兄弟胆上生毛竟敢做他的女婿,只怕今后日子不大好过,不!是大不好过!”
商议结果,由病尉迟孙立和呼延庆二人引精骑五百,没面目焦挺随身保护,一行人回梁山脚下寿张县,去请玉麒麟卢俊义。其他人则以林冲、呼延灼为首,谨守青州,操演兵马,防备梁中书突击。
不一日,来到寿张县外,拣远处水草丰美不扰民处屯扎了人马,焦挺往寿张县里通报知县江南,不多时,江南轻衣便服,自来迎接西门庆。相见后,江南深揖道:“本该隆重迎接公子,只患耳目众多,只好委屈公子了!”
西门庆终于有了向栾廷玉看齐的机会,正色道:“善政者不在繁文缛礼,惟务利民。苟利民生,不摆排场又有何妨?江君既为一县父母,当以生民为重,迎来送往礼节再隆重,与民何益?”
江南听了,面有愧色,再拜道:“小子谨受教!”
西门庆继续外甥打灯笼道:“教训二字,何以敢当?忠谏而已!民有效力之责,官有纳谏之任,如此各守其位,方为富国强民之道,为上者岂可不察乎?”
江南心悦诚服,赞叹道:“公子所言极是!此等金玉良言,说与吾师听时,吾师必也颔首称善!”
西门庆听了精神一振,问道:“时中先生可安好?”
江南面上露出笑容:“吾师得良友相访,比邻而居,日夕高谈,意兴甚豪。”
西门庆抚掌道:“既如此,吾来做一不速之客,是不是显得忒也唐突了呢?”
江南叹道:“公子又欲吃吾师闭门羹吗?”
西门庆悠然笑道:“这回只怕令师的闭门羹再不好用啦!因为我要访的不是令师,而是令师之友——当然,如果能因此而见得马先生一面,亦是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