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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将手中鞭子一甩,“啪”的一声挽了个鞭花,回身指着梁中书道:“小的们听本夫人将令,上前将狐媚子的屋子给我点了!不开眼的东西,烧死勿论!”

众大脚婆娘欢天喜地地响应了一声,便有耀武扬威者倒拖了神器,抡圆了火把就往上闯。梁中书此时早已经惊得呆了,哪里来得及阻拦?

西门庆微笑着打了个响指,淡淡地道:“杀!”

却听“嗖嗖”有声,却是西门庆背后的火光影里,强弓硬弩箭如飞蝗,顿时平地惊起惨叫声一片——自如花凤姐以下,一众泼妇野娘尽被乱箭射得如刺猬一般,有人临死时手中亮子油松拿捏不稳,兜头落到自己躯体上,平地陡起人形火炬,“嗤嗤”有声中,不一会儿便焦臭四逸。

一片有声有色有滋有味之下,蔡氏仅以身免,只吓得她魂飞魄散。她虽然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但杀人和被杀是两回事,越是草菅别人的生命者,越是顾惜自己的小命,此刻被满地的尸体簇拥着,蔡氏第一感觉不是愤怒,而是庆幸——庆幸自己还活着!

却听西门庆温声道:“问夫人手段几许?看本座弓箭如何——夫人受惊了!”

震惊的不止蔡氏,还有梁中书、李瓶儿一干人。

李瓶儿眼看着三、四十号人眨眼间便死在自己眼下,从没见识过此等场面的她一颗心几乎从腔子里跳了出来。西门庆派人将她从清河接到大名府,对她一直温文有礼,李瓶儿一直感他和月娘姐姐的情。但今日这生杀决断的一幕却让她猛省——现在的三奇公子再也不是从前清河县里的那个西门大官人了!

梁中书也是心头剧震。当初在马陵道口时他与西门庆初晤,虽然自己是阶下囚,但西门庆对待一众俘人却始终不失礼数,处处保全了大名府众人的颜面,梁中书口中不言,但心底也好生敬服西门庆临敌的气度。但此时一幕,却叫他领略了梁山西门庆那如山一般的雍荣背后,还隐藏着如渊一般的森冷。

早已退入梁山人丛中的赵捣鬼却是热血如沸。自从在大宦官李彦手下逃出一条性命后,赵捣鬼就恨苦了那些仗势欺人、草菅民命的权贵阶级,只要能摧毁那些腐朽的害人虫,一死又何足惜?因此,赵捣鬼这番虽然舍身破命,却是夷然无惧,盼的就是眼前此刻。看着万恶权贵的走狗们在眼前纷纷死于非命,他的心中除了欢快,还是欢快。

梁伟锁脑袋上挨了一棒,躺在地下兀自昏迷不醒,否则看到这一幕,他哪里还有那个勇气晏然高卧?必然会象迎春绣春两个小丫头一样,蜷缩着搂抱成一团,只余打颤的份儿了。

同样在打颤的蔡氏听到西门庆温和的声音,终于如梦初醒,木着身子转过脸来,抖抖索索地指着西门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这厮……竟然说杀人就杀人……这还有大宋的王法吗?”

西门庆震惊道:“原来夫人还知道大宋朝有王法?真是太了不起了!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世道法多理少,本人还真没把那些辖治百姓、造福权贵的所谓王法瞧在眼里呢!”

蔡氏终于反应过来了:“你……你是哪个?竟然……竟然敢这般……口出狂言?!”

西门庆微笑道:“比起张嘴就拼爹的夫人你来,口出狂言的在下已经很谦逊了。在下家住清河县,来上梁山泊,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

“西门庆?西门庆!原来你就是梁山泊那个大贼头西门庆!”蔡氏失声惊呼起来。这一刻,她已是心胆俱裂,掌中鞭子失手坠地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