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便道:“小乙哥哥却不知,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说着,将李固如何勾搭贾氏成奸,如何跑来留守府中出首,如何诬陷卢俊义欲行刺蔡氏,蔡氏如何先发制人将卢俊义拿下,又在三推六问间,如何查访出李固贾氏的奸谋——一五一十,将李固贾氏卖得干干净净。
燕青听得怒气填膺,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再次长揖下拜道:“原来其中还有如此曲折。可怜我家主人衔冤负屈于缧绁之中,只请夫人垂怜。”
如花便蹙起了眉头道:“我家夫人,是个最明断的,既然知道了你家主人的冤屈,岂肯葫芦提的葬送了好人性命?但此中却有一事,实是令人无奈……”
燕青闻言心中冷笑,但语调中却更加恭敬,再次恳求道:“夫人慈悲,只要还了我家主人清白,卢家便是倾家荡产,也要报答夫人的大恩大德!”
如花微笑道:“我家夫人才不是贪财之人呢!她早有心放了卢员外,岂在金银财宝上说话?只是……”
燕青奋起无上的毅力,瞄了如花一眼,求告道:“只是甚么?请如花姐姐大发慈悲,明示小弟!”
如花被燕青横波秋水般的双瞳一剪而过,早已如痴如醉,哪里还顾得上再卖关子拿大?顿时便将后话和盘托出:“……只是我家夫人性子过暴,当日捉拿住卢员外,很是拷打了一番,没的结下了冤仇。如今虽然知道是受了奸人蒙蔽,但一时间却是骑虎难下——放了卢员外倒不打紧,可卢员外若是怀恨在心,真的行刺起来时,他是河北第一条好汉,有名的玉麒麟,却叫我们府中上下如何防备得住?夫人正是因此为难!”
燕青听了,连连作揖道:“如花姐姐容禀——小人主人,是最守法度的,如何肯丧了心,做那等行刺之事?夫人明断,洗刷出小人主人清白,又放了小人主人自由,卢家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哪里肯恩将仇报?”
如花作态道:“这些话虽然有理,但你跟我说了却不中用,我们家夫人虽然慈悲,但有时忒也小心了些!”
燕青听了,把一个锦缎包袱高高地托了起来,求道:“请如花姐姐通融,给我个拜见夫人的机会,当面下说词求恳!”
如花见燕青一脸忧心忡忡的愁色,如青山云遮,寒江雾掩,心早软得几乎没了跳跃的力气,思忖道:“这般美少年,却被这愁色玷污了,岂不亵渎了他?我当助他一臂之力,让他重开笑颜才是!”
迷迷糊糊间,却听燕青喜道:“多谢如花姐姐!”如花一凛,这才发现不知甚么时候,自己的双手已经熟能生巧,鬼使神差地将燕青手中的那个包袱接了。
如花大是懊悔,若自己不接这个包袱,先顺水推舟帮燕青办妥了引见之事,燕青岂不永世感念自己的恩情?现在这个包袱一接,却害自己想要挟恩市惠亦不可得!
越想越悔之下,如花一张脸黑得就像霜打了的茄子,有气无力地道:“小乙哥哥且在这里安坐,奴家这就往宅里去,便是豁出了性命,也要让你得见夫人一面!”
燕青听了称谢道:“偏劳如花姐姐!”
如花被燕青音声一冲,恨不能住在这厅子里不走了,但想起蔡氏的布置,还是不敢违拗,只得抱了包袱,一步三回头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