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倒也无所谓,可这回出军,老丈人铁棒栾廷玉和未婚妻栾烟儿都来了,若这副模样让他们看到了,吕方真的想跳进东平湖永世不出来了。
郭盛苦着脸道:“还顾得上计较这个吗?大哥布下了天罗地网,机关算尽,让咱们弟兄两个活捉张清——如今张清跑了,你我拿甚么去交令?”
吕方挥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打得白粉飞扬,跳上伪骕骦驹道:“都怨我!还不快追?”
一行人追了半天,却比不得张清的马快,最后连张清的影子也摸不着了,不得不怏怏的回来。没奈何,吕方郭盛只好垂头丧气,回东平府来见西门庆请罪。
东平府中,西门庆正大排宴席,给焦挺、时迁、王定六庆功。
原来早在兵发东平府之前,焦挺就来见西门庆,未开口面先红,踌躇再四,却作不得声。西门庆看了好笑,便故作不耐烦道:“兄弟有话快说,我这里提调兵马,多少要紧事不得处理,岂容你在这里转来转去分心?”
焦挺这才硬着脸皮道:“但得小弟说了时,哥哥休笑。当年小弟也曾在东平府闯荡,认得了行院中一个女子,唤做李瑞兰,彼此都有心,却因小弟精穷的人,不得替她赎身。这两年来小弟在山上有分例,还有哥哥照顾分红,算下来也攒足了千贯村钞。想起旧日的盟愿,时时想往东平府走一遭儿,却因面羞,始终不敢跟哥哥开口请将令。今日哥哥要打东平府,小弟愿先潜进城去,在李瑞兰家安身,等哥哥打城时,我却爬到城中更鼓楼上放起火来,里应外合,必成大功!”
西门庆听了大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既有了心上的人儿,何以迟迟不开口,害羞甚么?也罢,我就助你一功,让你风风光光的把你的新娘子娶回来,几位哥哥嫂嫂也好替你欢喜!”
说完,命焦挺招来鼓上蚤时迁,向二人道:“你二人潜进东平府,焦挺兄弟先往勾栏里李瑞兰家,时迁兄弟在暗中监护。若李家不生二心,焦挺兄弟便安心住下,准备里应外合;若李家暗通官府,时迁兄弟便招呼焦挺兄弟远走高飞,再作打算。”
听了西门庆的话,焦挺欲言又止,只是心道:“李家妹子必不负我!”
西门庆看着焦挺笑了一笑,悠然道:“有我策划,李家未必便生叵测之心。待焦挺兄弟和时迁兄弟都安稳下来,时迁兄弟便将这封书信交予焦挺兄弟,让他出面去请董平部下心腹校尉霍闪婆王定六喝酒。那王定六是个知恩义的人,见了我的亲笔书信后,必有理会。但世事无绝对,时迁兄弟在暗中望风,若王定六有甚么异动时,就赶紧招呼了焦挺兄弟出城便是。若十分走不脱,我这里有东平府建城时的规划设计图,只好委屈二位兄弟钻下水道了。”
时迁两眼放光,接过那一摞古旧图纸,喜道:“有这些图在手,便是那贪赃知府的官印,小弟也包准偷了来!”
西门庆笑道:“若王定六愿从大义,待董平张清出城迎战时,我觑便就来赚城,焦挺兄弟和王定六那时开了城门,擒赃狗,夺官印,易如反掌,何必去偷?”
定好了计,焦挺时迁便闪进东平府来。焦挺先往勾栏李家,金银珠宝一亮,晃花人眼,再将西门庆亲笔书信把出,西门庆在信中撒开了一吹,说焦挺李瑞兰亦是天星转世,合有今世姻缘,若得合欢,必保佑三亲六故富贵绵远等等等。
西门庆三奇公子之名誉满勾栏行院,上上下下,无不对其人深信不疑,再加上财帛动人心,李家死心塌地认了焦挺这门亲,藏匿在家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