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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口中不敢说心里的话,还得奉承道:“十分相衬!”

李逵大乐,便抓起一枝火签来,自以为潇洒的往堂下一丢,笑道:“你们这些人,都与我排衙了便去;若逆了我的意,将你这县里都翻做白地!”

众人怕他,只得聚集些公吏人等,擎着牙杖骨朵,打了三通擂鼓,向前声喏。

李逵呵呵大笑,又道:“你众人内,也着两个来告状!”

胥吏衙役们听了,面面相觑。一个胆子大些的,便颤着声音道:“头领坐在此地,谁敢来告状?”

李逵听了便将脸一沉:“俺虽然生得黑了些,却最是明察秋毛的。难得今日俺有心为民作主,将政令公开,尔等却敢不来凑趣儿!莫非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吗?”

狗腿子们只吓得脊梁骨与膝盖骨齐软,象被风刮倒了的麦垅子一样齐刷刷地拜倒在地,磕头挂响,异口同声道:“头领饶命,小的们不敢!”

李逵正玩得兴起,见众人跪着抖衣而颤,一时间不免意兴阑珊起来。转念一想,便将声音转柔,说道:“我这般蛮横,可知人不敢来告状。既如此,你这里自着两个,装做告状的来告,我又不伤他,只是取一回笑耍,值个甚么?”

众狗腿子们商量了一会儿,便公推出两个平日里最伶俐的来。偏鄙粗人,也没甚么象样的名字,皆是唤小名儿。这两个的名字,一个音节念“”,也不知该当怎写;另一个的小名儿念“a威”,也不知他们爹娘当年是不是吃多了五石散,癫狂之余才取出这般极品的小名儿来。

这a威,最是装猫象猫,装狗象狗,平日里奉承顶头上司,一个个巧舌如簧,连天都能吹下一层雾霾来。心明眼亮的老百姓们编了个顺口溜——狗腿子,大瓣蒜,跟着老爷舌头转。老爷说是“长”,他们接“不短”,老爷说是“方”,他们接“不圆”,老爷说“大桥风吹断”,他们就说“这是石头烂”,老爷说“母猪下了蛋”,他们就说“这事天天见”。叫干啥,都能干,只要给它十五贯!

一个老胥吏拉了这两个的手,未语泪先流,哽咽道:“你们啊!今日咱寿张县能不能在这黑旋风的手底下保全完好,就全在你们的身上了!”

那两个用力点着头,咽着唾沫道:“老人家放心!覆巢之下,岂有完蛋?咱们保证完成任务,定要买哄着这魔王,最后将他发送出去!”

于是在众人殷切的目光期盼下,这一对儿最狗腿跑出了县衙门,不移时,就听吵嚷声大作,两个撕扯着进来,口口声声,冤枉不断。

李逵本来笑得合不拢嘴,但目光向堂下一溜,突然发飙道:“怎的一个看审判的老百姓也没有?”

老胥吏战战兢兢地回道:“启禀头领,圣人说,法不可知,则威不可测,这朝廷家的威严,岂能叫那些刁民来亵渎了去?因此还是不公开审理的好!”

李逵将公案一拍,大骂道:“放狗屁!不!是狗放屁!也不对!是放屁狗!你这打脊老牛,竟敢将这天昏地暗的话来哄我?不让百姓知情,你们便好一手遮天,却哪里逃得过我的眼睛去?妥妥的,给我把老百姓都放进来旁听,那时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想要徇私枉法,先得磨厚自家的脸皮,在自家人背后都装上龟壳,看看能不能挡住老百姓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