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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拜见谭乌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早已经火冒三丈,这时再忍耐不住,挺身而出道:“呔!你这厮是甚么东西?敢来探究大爷的海底?贱民竟然敢盘查起老爷来!你眼里还有官府的威严吗?”

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一花,西门庆闪电般欺近身来,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只掴得付拜连转三圈,连北都找不着了。却听耳朵里的轰鸣中,西门庆的声音宛如天际飞来,忽大忽小,说道:“残民以快,有何威严?狗屁!剥开了外皮,也不过是一包蠕动的蛆虫而已!”

谭乌见西门庆身形如同鬼魅,进退如风间,一掌便掴翻了付拜,心下暗暗叫苦:“好我的付兄弟欸!你也不看看,那成管是怎么死的?十成里有九成九,和这人脱不了干系。他有这当众无形无影杀人的本事,现在你竟敢直撅撅地得罪他,这不是寿星佬儿上吊——嫌命长了吗?”

想到此,谭乌急忙向西门庆这边打拱作揖:“好汉息怒,好汉息怒!我们确实是官差。这裴家兄弟的父亲,是犯了事的配军,这兄弟俩在他们娘亲的挑唆下,图谋不轨,想要半路上将他父亲打夺了去。因此,小人们才乔装前来,要将这一家逆徒拿下!”这正是:

自古沙虫擅射影,从来血口善喷人。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21章 林中乱战

“姓谭的,你放屁!”听到谭乌颠倒黑白还要血口喷人,旁边的裴苍海怒从心头起,放声痛骂。

“海儿住口!”大车中裴家娘子一声呵斥,裴苍海马上低头再不敢言语。

裴家娘子款款道:“谭县丞,你刚才说话,岂不欺心?各位仁人君子请听我言——我家夫君,姓裴名宣,祖贯是京兆府人氏,原是本府六案孔目出身。因他为人公正廉明,分毫不肯苟且,所以本处人都叫他铁面孔目。只因今年朝廷新除一员贪婪知府,心恨我家夫君与他处处参商,因此设下奸计,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我家夫君刺配沙门岛。”说到此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西门庆便向大车正色拱手道:“原来这位娘子的尊夫就是铁面孔目裴宣,在下闻名久矣。听说裴孔目使得好双剑,剑法精奇,今日一见两位公子出手,果然是家学渊博,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裴宣娘子勉强抑制着悲伤,继续说道:“这位官人客气了!我家夫君是好人,他虽然遭了这场横事,但我岂能让他孤零零一个刺配沙门岛?不管他发配到哪里,我便随他到哪里便了。因此小妇人变卖了家产,带着两个孩儿,沿路雇车换车,要与我家夫君同去沙门岛。”

西门庆等众人听了,都肃然起敬。要知沙门岛在这山东地方,乃是囚禁、流放犯人的极恶之所,世人谈虎变色,裴宣娘子竟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要陪着丈夫共赴沙门岛,其伉俪情深,可证金石;胆气之豪,更胜须眉男儿。

却听裴宣娘子凄然道:“谁知一路之上,解送我家夫君的两位端公却不许我们母子相随,但得我们母子上前一步,便用那无情的水火棍将我夫君乱打。小妇人看着心如刀绞,因此不敢拢身,只好远远地跟在夫君后面。谁知今日,却有谭县丞、付司吏带这些人前来,意图对我母子不轨,我夫君那边,此刻情势之危急,自然也是不问可知的了!苍天!想我夫君,平生从不贪赃枉法,为何今日要落得这个下场?”

说到悲愤处,裴宣娘子早扑倒在车厢板壁上,却得李逵的母亲颤着声音安慰起来。

西门庆听到此处,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怒视着谭乌付拜二人道:“你们两个猪狗不食的东西!给我老实招来,你们这边动手的时候,裴孔目那边却又如何了?敢不实说,要你们人人做鬼,个个不留!”

谭乌见此事今日势必不能善罢甘休,索性便大叫一声:“小的们,都给我上!拿下这伙贼人,回去禀报大人,必然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