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一听,急忙“嘘”的一声:“你这客人,嘴里全无遮拦,这话若传了出去,你那两条腿上,只怕就要吃几十水火棍了!快快禁声!且带我去看病人!”
西门庆便道:“是是是!张先生指教的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小子受教了——张先生这边请!”
张先生叹了口气,摇头道:“唉!其实,真正的病从口入不是吃不干净的东西,真正的祸从口出不是说难听的话。这个世道啊……”说着一步一步,随朱贵直入店后去了。
西门庆愣在那里,琢磨了一会儿张先生的话,然后才对身畔的杨林说道:“兄弟,张先生确实是个有道行的!”
店后客房中,张先生给李母把了脉,点点头,大笔一挥开了方子,说道:“虽然受了惊,但毕竟眼中不见,心魄不乱,只须一服,便可望霍然。”
西门庆等人的心中,这才安定下来。西门庆便恭恭敬敬捧过几贯新钱来:“这是小生等人的小小心意,给先生做车马之费。”
张先生看了推辞道:“何须这么多?便把赎药也算在里面,几十个大钱足矣!”
西门庆这还是第一见到把病人的孝敬往外面推的医生,心中实在好奇,便问道:“先生行医,难道不是为了赚钱养家吗?”
张先生横了西门庆一眼,哼了一声,不屑地道:“果然是逐利的商人,满口铜臭,哪里能知道,病者康复时,那一刻我们医家的欢喜。”
说着拿过一贯钱,解开了堆在桌子上,用手抓了一把往袖子里一掖,然后看也不看西门庆一眼,昂头出门,喝道:“朱富!跟我赎药去!”
“嗳!”朱富答应一声,跟在张先生身后去了,西门庆和朱贵、杨林彼此相笑而视。
却听张先生开口哼唱着“但得人无病,何妨我独贫”,渐哼渐远。
西门庆收起桌上的散钱,笑道:“这位张先生,倒也是一位神道。”
朱贵听到西门庆夸赞张先生,一脸与有荣焉的笑容,说道:“沂水的老百姓,还真少张先生不得!”
不一会儿,朱富风风火火地赎了药回来了。朱富娘子煎了药,乘热给李母服了下去,果然老太太安稳了许多。再喝了些米粥后,便沉沉睡去。
西门庆等人这才安心下来。这时朱贵却跳了起来:“啊呀!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