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和蔼可亲地道:“知府大人请起,你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政,因此被僚属背着你胡作非为,也是有的——以你之说,这桩血案,该当如何了局?”
蔡九知府听着松了口气,跪在那里仰起头来,义正辞严地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朝廷家岂无律令?其人枉杀民命,一罪也;蒙蔽上官,二罪也;贪渎不法,三罪也!数罪并罚,非严惩不可——便请大人以金口量刑!”
西门庆听了笑道:“我既不是知府,又不是提刑,怎能由我来量刑?”
蔡九膝行两步,媚笑道:“大人是公道大王,眼睛是雪亮的,量起刑来,岂有不恰当之处?这也是当今圣天子的福份,方有大人这般英雄降世,替朝廷拾遗补阙——此诚千古一时之盛事也!”
西门庆哈哈大笑:“都说蔡得章奸猾,今日看来,却也老实!”一开心之下,他把当日清河县夏提刑对付应伯爵的评语改头换面,拿来使用了。
蔡九知府胁肩谄笑地道:“回大人,小人素来老实,否则怎能被属下人如此欺蒙架空?小人的官声,生生就是被这些万剐凌迟的奴才们弄坏的!”
西门庆点头:“既然你给那奴才之罪定性为万剐凌迟,我还有甚么说的?小王,你那仇人,便交予你处置了!”这正是:
六枪出手骄何早,万剐临头悔已迟。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27章 报仇
“小王,你那仇人,便交予你处置了!”
西门庆这一言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小王耳朵里,却恍若晴天霹雳一般!一时间,小王脑海中一片“嗡嗡”作响,满身的血液都“噌噌”的直涌进囟门里来,呆了仿佛天长地久的一瞬间后,突然吼一声,疯虎一般抢过旁边弟兄手里的一柄长枪,磕磕绊绊往姓张的那厮身前直扑了过去。
姓张的那厮惯食民脂民膏,整个身子肥肥壮壮,人形兽相一看就不是善类。先前被小王认了出来,大难临头之下,这厮拼命的求饶,旁边的梁山学兵唯恐他的嘶嚎打扰了西门庆说话,索性用麻绳蛋子把这厮的嘴堵了起来。这时见小王凶神恶煞一样直扑过来,那副如欲择人而噬的嘴脸只惊得姓张的魂飞胆裂,无奈被封着口,缚着身,却躲到哪里去?只好象待宰的肥猪一样,哼哼着在地下拼命扭曲滚动罢了。
眼见小王红了眼睛,将手中长枪高高举起,就要劲穿而下,却听一声大喝:“枪下留人!”四下里的梁山学兵先是一愣,但随即出手,抱住了小王——却原来,那大叫枪下留人者,又是西门庆。
西门庆缓步来到小王身边,拍拍他的前胸后背道:“衔冤百日,报应一朝,若只是一枪了结,岂非便宜了他?何况此地明堂净宅,郭盛兄弟方才一箭射倒一人,我这心里已是过意不去,若再被此贼黑血所污,秽溅华堂之下,蔡大人面上须不好看。我见后园处有一锦鲤之池,在那边行事,却要畅意方便许多。”
小王被西门庆不动声色在胸前背后一阵推拿,胸臆间岔着的那口逆气被理顺了,终于从失心疯的状态中缓了过来,这才哽咽着向西门庆说道:“多……多谢西门头领了……”
西门庆笑着点头,向架着小王的几个学兵说道:“好啦!放开王兄弟吧!今日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