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二道:“东家!这不明摆着的吗?蔡九家出来的都不是东西,这些东京太师府出来的,看来还是个东西!”
另一个小二道:“我呸!蔡家为人,通国皆知,哪里有甚么好东西?这金锞子啊,还不是咱们百姓的血汗?被他们蔡家刮了去,赏了那些为虎作伥的奴才后,又来咱们身上摆阔了!咱们该当吃孙喝孙不谢孙才对!”
宝山摸着脑袋道:“我却有个道理!都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蔡家的人,是不是就要死了?”
话音未落,无数只手伸过来,已经捂上了他的嘴。掌柜的卷起袖子,骂道:“看来,我不打你,都显得我手懒脚懒人更懒!这等心愿,你在神佛前心里许一许也还罢了;当众许出来,这不是给大家作祸吗?扁他!”
众人的七手八脚中,西门庆一行人,已经来到州衙蔡府门前。这正是:
堂前君子身作假,世上众人口镌碑。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19章 跋扈今来何处?
西门庆一行人大马高车的来到蔡九知府门前,只见府门紧闭,几个豪奴坐在黑漆的大方板凳上,看了西门庆这行人一眼,互相厮推着,半天后一个年纪最小的人被义不容辞的一脚踹了出来。
此时西门庆、吕方、郭盛、蒋敬都已下马,那年轻豪杰不情不愿地晃了过来,腆着胸脯,把脸几乎昂到了天上去,向着西门庆面上一指,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吕方郭盛见走狗竟然敢对大哥无礼,心中都是大怒,但二人眼眉一立时,却被蒋敬左右扯住了。
西门庆神色不变,拱手道:“我们弟兄远道前来,是向江州知府大人处寄顿箱笼的。”
那年轻豪奴到底没经过多少大事,一听是寄顿箱笼而不是送礼行贿,这颗心先就凉了一半儿,心底暗自思忖道:“我只说这么多车,这些人又是恁大的气派,想来是不知哪一家官宦走我们老爷的门路来跑官的,我们这些守大门的弟兄们必然能发一笔小财,谁知却是个寄顿箱笼的,这一下可真是料错了,晦气啊晦气,大财发不成了!”
这走狗到底年轻,见识短浅了,他也不想想,若是平常交情人家,怎会有箱笼送上门来寄顿?一想到捞不了门包儿发不上大财,顿时就心下不爽利起来,便指着西门庆喝骂道:“你这厮,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知道这里是甚么地方吗?这里是蔡府!是当朝太师京老爷的贵公子的住处!这寸土寸金之地,哪里有地方给你寄顿箱笼?快走快走,再敢迟滞时,老大的板子打不下你的下半截儿来!”
“你却要打谁?”郭盛终于忍不住,冷着声音喝问道。
那年轻豪奴不见西门庆把出买路钱来,却听郭盛掷过一句冷话来,心下顿时恼羞成怒。他们这些走狗,跟着蔡九知府,一向在江州横行惯了,当真是睥睨公卿,奴视将帅,哪里将除了蔡姓之外的人放在眼里?当下便把指着由西门庆脸前转到了郭盛面上,骂道:“用板子打死你,还是你的幸运!若惹得老爷动起无明来,一个眼色儿丢到三班捕快那里去,将你们当贼办了,陷进死囚牢,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知道你家大爷我的手段!”
话音未落,只得“啪”的一声,那豪奴脸上早吃了一巴掌,直从这边滚回到门廊下去。这一掌打得好不厉害,那年轻豪奴半张脸顿时肿得老高,连三颗槽牙都被打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