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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浅笑道:“这亭子顶上用油毡铺了三层,上面覆有空心瓦片,跑不了热气,亭子的八根铜柱和地下都点着火龙,因此这石亭才不会觉得冷。”

龙天羽点了点头道:“我想到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水有冬暖夏凉的特性,如今虽是冬月时节,冰天雪地,但湖面没有结冰,水在流动,会把地下的热气一起带进来,离水越近越暖和,即使湖畔结冰,液体凝成固体,也是物理放热的过程,会产生一定的热量。”

墨兰喔了一声,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一条因素,不知为何,跟他在一起,总能听到一些匪夷所思的论点和见解,虽然很简单,却往往暗含玄机,每每让她悸动不已,这种感觉,世上任何男人都不曾给过她的,即使卫晓峰和雁水寒这等青年豪杰、剑圣人物也不曾有过。

韩月如这时走入亭内,放下了暖炉,又放了煮酒用的器具和酒壶杯爵,用火折子点燃木炭,煮起酒来,顿时酒香扑鼻而来,芬芳醇美。

墨兰对着韩月如道:“月姬,你先退下吧,有我和汉王在此就行了。”

韩月如将二人的表情瞧在眼里,对着墨兰嬉笑道:“婢子告退!”福身退下,莲步款款,顷刻,倩影消失在风雪白帘之中。

龙天羽望着亭外飞雪,忽然诗兴大发,朗声吟道:

“岁晚西川杨柳花,汉中门外蕊争发;

千山犹绿怜霜叶,一夜忽白染碧葭。

到晓翩翩出绣户,随烟直上透窗纱;

绕帘渺渺落霓裳,呵手惊飞暖翠华。

忽忆离人隔溟海,独颦远黛恨天涯;

三生苦短何时见,桃叶渡头看鹜霞。”

墨兰听过诗词,默然无语,确切地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一首诗颇有汉中新推行的诗文之风,词语新颖,而且意境虽是写雪,却包含了一种冰雪下万物凋零,离人别恨,最后一句“三生苦短何时见,桃叶渡头看鹜霞”却把全诗点睛,人生苦短,相见实难,再回想到自己与他的关系,一旦分别后,恐怕就要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他是一方诸侯的汉王,自己却是墨家锯子,何尝不是难成眷属,唯有独看鹜霞了。

她神色有异,端坐台前,纤纤素指抚着一具瑶琴,琴声叮咚悠扬,如风入松、如泉落涧、如花之落,幽雅赏心,清唱道:“澜兮,草澜予,昌木玄泽予,昌州州,湛州焉乎,秦胥胥,缦予乎,昭澶秦足俞,渗随河湖……”

墨兰越唱越激动,眸光因先前害羞有些躲避对方的眼神,但唱到后面,眼波流动,却勇敢地迎向了龙天羽,倒叫对方难以读懂她眼波中流动着地神秘韵味了,甚至连她自己这一刻也有些茫然。

墨家锯子的身份,让墨兰担负着墨家大业目标的重任,而且按照墨家的内宗规矩,如果她是锯子,就终身不能出嫁,她不敢奢求自己能像寻常女子那样嫁人,甚至不相信自己会真正拥有属于她的爱情,但这一刻,她的眼神真的有些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