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着屋顶, 漆黑一片,触碰到的东西都是冰凉的,贴着灼热的肌肤叫她觉着有几分舒爽,驱散了片脑中的混沌。
她一时不知从哪儿涌上来一股委屈, 她并不是会自怨自艾之人, 从前是性子软弱了些,可这一二年里,她从一个遇事只会六神无主,找哥哥帮忙之人, 成长为了一个遇着事,总会自个儿想办法解决的有主见之人。她自己决定要做的事,便不能后悔,不能委屈。
她鼻子有些发堵,眼角仿佛也染上了酸意,涌出了泪珠,只是颊上燥热,泪水划过眼角时也带着热度,让她不知道自个儿是真的哭了还是单纯的因为燥热而流汗。
江洵这个混蛋。
若不是他,她才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个鬼地方。
可她脑中浮现出了许多过往画面,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原来这么好,好像每一件事都牢牢地扎根在她的脑海深处,随时都能清晰浮现。那些这十三年来,和江洵一同长大的时光里,吵闹的、快乐的、悲伤的,还有荒野无名的乱葬岗中,江洵抱着她的尸首失声痛哭的场景,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个人对她有多么重要。
是欠了他的,所以如今才要奔赴千里来到靖阳,找到他,然后将他打包带回京城。
最好是找到他的时候,狠狠骂他一回,或是打他一回才能消除这股委屈。
她用双手捂住了脸,像是想哭,却又不想发出声音。
正当她陷入这股委屈不能自拔之时,忽而有一抹温热在靠近,落在她额上,不知为何叫她顿时就心安。
她虽胆大顶了夏生的名儿入靖阳王府,可她到了靖阳王府以后,夜里并不能安心入睡,时常只是浅眠,这也并非是她挑剔床榻,而是到了这种地方,日常警惕着,便是睡梦里也都得带着三分警醒,才能不误了事儿。
那令她安心入睡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她身侧,她眼皮发重,想要撑开瞧瞧是什么,眼睛却如何也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
那股温热凑近了她的耳边,用着她几乎熟悉的就能马上分辨出是谁的声音问着她,好端端的为何哭了?
她不知道自个儿是如何回答的,只是因为这股子心安,她终于是能够沉沉睡去。
等她感受到光亮,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日午时。大约是睡了一觉的缘故,身上的酸软退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