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淡笑了笑:“秉用,你一来就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张璁一拍脑袋:“我也是急糊涂了,刚才我从杨首辅那里来,听说你的事情了。”说着话,他就将先前的一幕一一同孙淡说得分明,只隐去了自己受人白眼那一段。
孙淡仔细听完,又问了问其中几个细节,这才问:“秉用,你觉得这事有什么异常?”
“这还不叫异常,马上内阁就要大换,够资格入阁的算去算来就你、杨慎、翟銮、王元正区区数人。这个时候调你去四川,你觉得正常吗?”张璁怒得眼睛都红了。
孙淡若是离开,后果很严重。自己好不容易杀回京城,正欲卷土重来有所作为。张璁知道自己如今是声名狼籍,若没有孙淡站在自己背后撑腰,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要被人整死。
无论怎么看,孙淡倒不得。
“只能不正常了,朝廷估计是看我孙淡缺乏地方从政经验,让我下去历练呢?”孙淡淡然道。
“历练,历练?连黄锦都下去了。”张璁哼了一声:“我怎么就跟静远你说不明白?”
“说不明白就不说嘛。”孙淡故意逗着他。
张璁大声道:“静远你自己心中敞亮,怎么说出这种话来激我?罢,在座的都是你的心腹,我不妨将话说白说开说难听。静远,你和黄锦同时被外放,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在宫里。”
说完话,他用手沾了点茶水,在桌上下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东”字。
孙淡:“东宫?”
“对。”张璁点点头:“如今这个万岁爷英明神武,乃是古往今来一等一的明君。这天底下的事情,无一不装在他的心中。而且,万岁爷意志坚定,最讨厌别人对他的事情说三道四。陈后和张妃争斗,其实他心中明白得很,也有自己的主意。可是,却见不得别人插手。静远你和黄锦这一斗,牵涉太大。万岁心中也是恼怒,索性把你们都外放了。”
孙淡点点头:“你说的这话我却是明白的,不过,这又有什么。连黄锦都外放了,难道我还能不走?其实,去地方走转一圈也是不错的。”
“不不不,静远还是不明白。”张璁连连摇头:“静远你和黄锦虽然都是陛下龙潜时的旧人,可你别忘了,你和黄锦却有很大区别。陛下和黄锦从小玩到大,按照北京人的说话,那叫发小,私交比你孙静远好多了。再说,陛下使黄锦使顺了手。黄锦就算去南京,未必不很快被被诏回来继续使用。倒是你孙淡,陛下用你是用你之才,内心中对你是又敬又怕。当年,陛下皇权尚未巩固,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自然敬你。到如今,他内心之中对你却只有一个怕字了。你去四川,只怕在回不来了。在四川做上两任巡抚,十年之后就算再回京城,物是人非。到时候,你政治上的同盟老的老,退的退,别说入阁,能自保就算不错的了。静远,你可走不得啊!”
张璁将这个厉害关系一说,屋中众人这才明白其中的厉害,一张脸同时变成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