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守的小吏回答说已经张了榜,也派了不少人出去查访,可整整两天了,连个鬼影子也没捞着。
那个小吏有些颓丧地坐在空空如也的考场里,不住摇头:“孙大人,若后天一个人也没有,该如何是好呢?”
孙淡心中也是郁闷,前几日他在夏言和淮安知府他们面前大义凛然地说了一席要亲自主持睢宁县试,说了一席科举不可废之类的大话,如今若真没一个考生,这脸可就丢大了。
当时孙淡也是想都没想就说出这样子的话来,他也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这么说。下来之后孙淡仔细想了想,其一,自己这次来南直隶,本就是为巡查本地的学政,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其二,或许他是不想跟淮安府和河道上的一众官员一倒跑出去赈灾吧。
去赈灾,那日子可不太好过。饥一顿饱一顿,风里来浪里去,还得冒着被浪冲走的危险。他孙淡如今有大好前程,有过惯了舒服的日子,这种苦是再也吃不了的。
这两日,就孙淡所看到的,淮南的官员们都瘦下去了一圈。那夏言更是几日没睡,眼睛都熬成了兔子。
这种苦,未来的孙相可没兴趣去受,既然有科举这个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在,正好借机脱身,又获取了好名声。想想吧,这么大灾害,依旧照样举行考试,可见我孙某人对科举对教化对国家轮才大典的重视。
-------这已经是触及灵魂了,孙淡现在只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上拍一巴掌:资产阶级的劣根性啊!这下好了,苦是不用去吃,可这脸却要丢了。
孙淡虽然郁闷得身子发软,可表面上却不肯服输,他咬牙道:“后天县试的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点名,发卷,阅卷,一样也不许少,要做足了仪式。就算没有一个考生,本大人也要在这里坐上一天。科举乃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大事,就算是天崩地裂,本大人也绝不会不开考场。”
那个小吏听孙淡这么一说,心中佩服,起身一揖到地:“大人说得是,小人绝对不敢懈怠。”
孙淡话虽然说得义正词严,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会有人来吗,会有人来吗?
学道衙门已经收拾了几十间干净屋子,并免费供应考生吃住,如果真有睢宁考生,怎么可能不过来报到?
正坐得无聊,突然有一个衙役兴冲冲地跑进屋来:“找着了找着了。”
一见孙淡正正襟危坐在屋中,他吃了一惊,忙拱手见礼:“小人见过孙大老爷。”
“什么找着了?”孙淡语气缓和地问,可一颗心却跳个不停。
那个衙役道:“回大老爷的话,好象是找到一个睢宁来的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