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付林的七品官回答道:“回夏大人的话,付林正是正德十三年的同进士出身。”
“大凡能中进士者,无不是饱学之士,读了一辈子圣贤书,难道还不明白着做人做官的道理?”夏大人哼了一声。
付林被夏大人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半天才低头道:“大人说得是,付林羞愧。”
那个夏大人笑着将书放在身边那张摇晃不定的桌子上,温和地说:“其实本官也不是在责怪你,人青年之时,心志未定,心中浩气尚未养成,遇到事自然是有些慌乱。想我夏言当初只怕还不如你呢!”
“夏大人胸有浩气静气,付林佩服。”付林由衷地说:“大人不愧是做过给事中的,一遇到大事,比起普通人来,却要沉稳许多。”
没错,这人就是明朝的一代名臣夏言,他本是兵部给事中,如今刚得了朝廷任命,来淮安任南河总理河道。几日前,他接到睢宁知县方尚祖的公函说睢宁的黄河堤坝有不稳的迹象,心中不安,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听到付林的恭维,夏言只笑了笑。他做了十多年官,又一直做言官,成日干得都是教训人给人挑错的活儿,说起话来也很难听。这次下到地方上来做官,自己的行事风格难免同地方官员们有些格格不入。
说起来,这个付林在河道衙门中还算是一个清官,执身也正。要知道,河道衙门在外人看来,可是堆着金山银山的,只要你想,不需多说,一个眼神过去,就有人将大把银子送上门来。可偏偏就是这个付林,手握派工派料的大权,却是一毫不取,到如今,除了一身官服,连见象样的袍子也没置办。
夏言摸了摸额头,心道:自己大概是对付林期望过高,对他也难免苛刻了些。却没想到付林毕竟是个年轻人,有的时候也需要鼓励。
想到这里,夏言神色缓和下来,问:“付林你可是晕船了?”
付林白着一张脸点点头:“是,下官本是河北人,一上船只觉得天旋地转,早就晕得找不到北了。”
夏言失笑:“却也是啊!你在河道衙门做官,若不会坐船将来还如何办差。对了,我教你一个法子可防晕船。”
付林奇道:“什么法子,还请教。”
夏言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书,说:“看书,一看书,心静了,自然就不晕了。还有,这本书很不错,你平日里可要多读,上面有治河的好法子。”
付林拿起那本书一看,正是孙淡所著的《日知录》,便回答道:“夏大人,孙静远这书中是有一篇关于治河的方略,我们河道衙门的人几乎人手一本。”
夏言倒有些意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