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张璁的眼神还是麻木的,可等孙淡的目光同他一接触,顿时将他惊醒过来。
张璁眼睛慢慢亮起来,目光与孙淡碰在一起,好象要溅出火星来。
他牙关紧咬,腮帮子上有两条咬筋突突跳动,已经肮脏得虬结成一团的长须无风自动。
孙淡心叫一声“糟糕!”,这个张璁好象恢复过来了。
果然,张璁突然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伸手倒了点水在砚台里,挽起袖子飞快地磨起了墨。
他这个磨墨的动作不快不慢,不轻不重,很有节奏,就像一台固定了转速的机器。
只片刻,浓浓一砚池墨汁已经磨好,闪着黑油油的光芒。
孙淡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张璁来得及吗?还有一个小时了,又要思考,又要写字,他能赶出这两千字来吗?
磨完墨,张璁突然站起身来,右手袖子往后一拉,直接夹在腰带上露出一条光秃秃的胳膊。
他一伸手抓起毛笔,粘了点墨,笔走龙蛇,在卷子上飞快地写了起来。
只不过片刻,这一篇文章就写完了。
张璁将笔往旁边一人,手抚长须,笑了起来。
孙淡连连摇头:这个张璁关键时刻还是爆发了,不愧是一嘉靖朝初年最重要的政治人物,还是有几分很本事的。
不过,张璁的才华虽然出众,可这么仓促写就的文章能得高分吗?
孙淡却不以为然。
考试这种东西考的是一个人的综合素质,有的时候弄巧不如藏拙,灵感一现所写的东西,未必就合审卷官的胃口。揣摩试题,揣摩考官心理是一项系统工程,你张璁还理解不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在天黑之前,贡院里又是一通忙碌。衙役和书办们分别到考舍收卷子,而考生们则站在栅栏前忐忑地将手中的卷子递过去,然后领了第二场的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