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昏暗的油灯,孙淡一看题目,正是《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失论》。
这题实在太简单了,孙淡手中至少有六篇范文可抄,而且,这六篇范文都文字严谨朴素,让人挑不出错来。虽然内容都是老生常谈,可一样能拿高分。
于是,孙淡也不再耽搁,提起笔写道:
“天下之患无常处也、惟善谋国者、规天下大势之所趋、揆时度务、有以制其偏倚之端、则不至于变起而不可救。夫立国之初、每鉴前代得失、以定一朝之制、时势所迫、出於不得不然、非能使子孙世守以维万世之安也。嗣世之主、昧于时变、因循荒怠、不思所以持之、欲无中于祸败、岂可得哉。吾尝综观前史、历代内外轻重之际、得失之故、有由然也。夫天子建国、居中驭外、大抵据形胜以临天下、而操纵进退自相维系、是以四方顺轨而下无觊觎、使非集权於中枢、久之必有拥兵坐大而睥睨奸命、适召天下数世之患。”
这算是开门见山的立论。
孙淡现在精神很好,抄得也快,只不过一个时辰,就将这一篇两千字的范文抄完。
最后是结论:
“防一害必更有一害以中之、出於所防之外。惟嗣主深虑、知化规天下大势之所趋、因时制变以持之、使害未形而势已转、庶天下可久安长治、而无倾覆之忧。不然使周无夷王之下堂、幽王之东迁、秦无二世之昏虐、魏无齐王之幼暗、唐无代宗德宗之姑息、则其祸乱亦未必遽至於是也。贾生有言、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有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如因四朝之乱弱、而归咎其祖宗立国,初制之不善、则天下岂有无弊之法哉。”
他放下笔,吁了一口气:估计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吧,等打一趟拳,活动一下筋骨,就可以睡觉了。
来古代这么长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古人的作息时间。每天晚上九点前上床睡觉,早晨四点以前起床。
倒不是他不想睡懒觉,他将来是要做官做大官的。明朝中央官员,每天凌晨四点钟要去早朝,与其到时候痛苦,还不如现在就把生物钟调整过来。
放好卷子,因为考舍的空间实在狭小,孙淡只能打了一趟动作舒缓个太极拳。
他如今的拳脚也有几分功力,一使起来法度森严,动作虽满,却也带起一片微风,吹得桌上的烛光摇曳不定。
等打完拳,瞌睡如约来了,正要睡。孙淡却愕然发现张璁还定定地坐在桌前,手举着毛笔,久久没有落下。
在他睡完午觉时,张璁就已经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整整一个下午,一个字也没写,直到现在。
有的时候,孙淡在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如那些坐化的僧人一样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