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是厌烦,又是恼怒。
毕云的突然出现喧宾夺主,让屋中突然安静下来。
毕云大概也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柔和地一笑,“大家不是要议政,检讨孙大人来房山之后为政之得失吗,怎么都不说话了?”
郭宏这才醒悟过,清了清嗓子,下意识地说:“对,大家说说,说说这个孙静远来房山之后做过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
话一说出口,他心中才觉得不对,自己接着毕云的话头说下去,看起来不变成人家的下属了吗?气势上已经被人压了一头。
一个小小的芥子一样的生丝商人,卑贱的人物,居然夺了我郭小侯爷的风头。
被毕云这一打岔,一众房山豪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们虽然都暗恨孙淡挑唆依附在他们身上的农民退地,可孙淡好歹也是房山的父母官,抄家的县城令,灭门的知府,郭家虽然尊贵,可却远在京城。山高皇帝远,孙淡虽然斗不过郭家,可要收拾他们却易如反掌。出头檩子先烂,谁也不肯第一个发言。
郭宏见大家都在犹豫,心中大为不喜,又看了毕云一眼,再看了郭扑一眼。
郭扑会意,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大家既然都不说话,老郭我先说一句。自从孙淡来房山之后,不断怂恿百姓退地,使我等房山乡绅蒙受巨大损失。免租面税本是朝廷给我等读书人的优惠,孙淡这么做,不是视王法为无物吗?”
还没等大家说话,被郭扑和郭宏夹在中间的毕云突然轻轻一笑:“朝廷虽然对读书人有免税免役的优惠,可这只不过是皇帝的恩德。尔等也是读圣贤书的,得了朝廷的恩惠,不思报效朝廷,却想着敛积人口的土地,致使国家财税大量流失。你们的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皇帝陛下吗?你们这么做,究竟想干什么,想关上门来自成体系,学两汉时的豪强吗?依我看来,你们有钱有地有人,现在就缺部曲军队了。”
毕云一顶大帽子压下来,震得大家都说不出话来,已经有人面上开始发白。
左在主座的木守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宫老板也未免危言耸听了点吧。”他也是越看毕云越是不喜,可因为他是孙淡请来的,也不好轰他出去。
郭扑按耐不住,转头盯着毕云:“宫二,你什么身份,大人们说话,虽然时候轮到你这个卑贱小人插嘴了?”
见郭扑无礼,旁边侍侯着的孙浩心中一颤,心道:这个郭扑只怕要糟,连东厂的厂公都敢得罪,活得不耐烦了吗?
孙浩是大厅堂中唯一知道毕云身份的人,自从毕公公坐下之后,他都恭敬地站在他身边服侍着。即便知道毕云是孙淡的好友,孙浩心中的寒气还是一股一股往上涌。
出乎孙浩的意料之外,毕云并没有生气,反淡淡道:“宫二不过是一个普通商贾,这种场合愿不该说话的,你们说吧,就当我没来过。老头我就在这里等孙知县回来好了,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