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心中突然有些畏惧,脚一软就跪了下去,颤声道:“臣的意思是……是……是留中,反正……反正……”
“反正什么?”皇帝突然站住了,慢慢低头盯着黄锦,那眼神中好象是一把刀子,要将黄锦整个地破开来看:“留中,你黄锦就是这个意见?留中,难道朕还错了,需要隐忍?难道你黄锦就默许毛澄的狂悖之言?”
这句话说得很是严厉,黄锦愕然抬起头,还没等他说什么,皇帝手中那份手本就劈头扔过来,正好砸在他脸上。耳边传来皇帝冰冷的声音:“好个狗奴才,你再仔细看看。”
黄锦心叫一声不妙,忙拣起那份奏折,定下神仔细看了起来。等他看到最后,总算看明白毛澄奏折中的意思,心中一慌,额上有黄豆大小的冷汗沁出。
正如皇帝所说,这份奏折的核心内容是说皇帝不能认自己的生父,如果将这份奏折留中不发,不做任何处理意见,那不就是默许毛尚书的意见吗?
这可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会就此失去皇帝的信任。
他不住地磕头,哀号道:“万岁爷饶命啊,万岁爷饶命啊,奴才根本就没看过这份奏折,又如何知道毛澄在里面说了些什么。臣失职,万死,万死!”
他不住磕头,脚下已经湿了一片,面上眼泪鼻涕顺颊而下,淋漓尽至。
孙淡和黄锦看得心中大快,黄锦眉宇间已隐约有一丝笑容渗出来。而孙淡还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一张脸平静无波,连他都佩服自己的养气工夫已修炼得炉火纯青了。
“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居然不看外臣的奏折,说出去有人会信吗?”皇帝阴森森地喝了一声:“滚出去!”
黄锦终于哭出声来,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毕云见黄锦倒霉,脸上的笑容终于忍不住绽放开来。
可这一切却逃不过皇帝的眼睛,皇帝心中不喜,冷冷道:“你笑什么,身为首席秉笔太监,不与黄锦商议好就能烦朕,你也滚出去。”
毕云的汗水也渗了出来,只得慢慢地退了出去。
屋中再没有第三人,就皇帝和孙淡静静地站着。
皇帝沉默了,将眼睛盯在窗外。外面,毕云和黄锦正规规矩矩地站在雪地里候旨:“孙淡,朕且问你,刚才黄锦所说的留中究竟是不是他的本意,还是他根本就没看那份奏折?”
听到这话,孙淡心中不觉有些失望。看样子皇帝还是顾念着黄锦的旧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