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的情形已然不同,从前的兴王也变成了皇帝,而他黄锦也终于进了中枢决策机构。
所谓的友情、亲情这种东西对皇帝来说本就是一件奢侈品。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也做不得快意之事,很多时候都会从利益出发,不讲道理,不近人情。
在皇帝眼中,他黄锦虽然是龙潜时的旧人,可若他没有任何本事,也不能大用。
利益这种东西在皇帝心中比所谓的感情分量更重。
前一段时间,当孙淡提出税改方案的时候,黄锦就发现天子兴奋得不能自持,见了他,总是笑着说:“有孙淡这个法子,朕无忧也!上天待朕不薄,武宗皇帝待朕不薄,给朕留下了这么一个经世济国大才。孙淡乃是朕未来三十年最值得依托的肱骨。”
黄锦也看过孙淡的那个条陈,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妙到极处的法子,换成了自己,打死也想不出来。
无可否认,黄锦嫉妒了,也感到了深重的危机。
说起政务才华,他是拍马也追不上孙淡的。且不说孙淡,连司礼监的众相他也是望尘莫及。
因此,要想在政务上出人头地,为陛下所信重,根本没有可能。
黄锦对自己的认识也很清楚,他弱就弱在政务上。但说起干脏活,领导强力特务机关却是一把好手。因此,东厂的厂公乃是他势在必得之物,自然不容他人觊觎。
可东厂是毕云经营许久的地盘。将来毕云和孙淡相互勾结,还有他黄锦的活路吗?
在进宫尝到权力的滋味之后,黄锦自然不肯仅仅满足于在皇帝身边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弄臣,他也想有所作为。
要想有所为,就得拿掉毕云,要想拿掉毕云,就得搞掉孙淡。这二人一体两面,打断骨头连着筋,一个都不能放过。
“还好,这次咱家筹划得当。孙淡啊孙淡,为了权力,咱家只要对不起你了。”黄锦想到自己所实施的这条秒计,心中得意,伸出手朝屋顶透射而下的那条光柱子抓去。
光柱子中有不少浮尘在闪烁着漂浮不定,手还没抓过去,那些灰尘就惊慌地躲开,像极了孙淡的脸。
一想到孙淡就要万劫不复,黄锦来了兴趣,就这么不停地抓着空中的灰尘,玩得兴致勃勃。